陳成的聲音在畫室裡響徹,每一位鬥畫選手在聽過他講的故事之後,都陷入了長久的沉思,唯有魏辰的臉色很不好看,沒等陳成喘口氣就急忙追問:“那,你講得的故事和我的作品有什麼關系?”
陳成默不作聲,沒有直接回應。在遠處一直低調的陌之晴忍不住插嘴道:“你還不懂學長說的話嗎?他講得已經很明白了。”在她身邊的杜痕也是輕嘆一聲,臉上表示對之晴的贊同。
魏辰的臉轉瞬變紅,氣急敗壞地質問:“能不能說明白點,我才不管什麼美術展覽,和我有什麼關系!”
見魏辰差點歇斯底裡了,陳成才放下架子,一語道出:“那幅美術展覽上的抽象畫和你的作品一樣,過於將主題隱匿,失去了美術作品最基本的可觀性。雖然說你的這幅畫只要讀懂其背後的深刻道理,就變成一幅炙手可熱、獨一無二的佳作了,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看懂。”
魏辰不服氣,反問說:“主題的隱蔽,這就是抽象畫的特點嗎?那我使用抽象畫風,就有錯嗎?”
“錯不在於你使用抽象畫,也不在於抽象畫的特點,而是在於抽象畫與鬥畫的結合上面!!鬥畫是即時創作的一種現場藝術,主題即時公佈,思路即時構想,畫面臨時發揮,這些有關作者的因素都是即時性質。而你忘了,鬥畫最後的讀者也是即時觀賞,幾秒鐘粗略看個大概,如果感興趣再花一分鐘細細品味。如果一幅畫沒有在第一時間就牢牢地抓住讀者的眼球,那麼只會造成畫稿再好也是無人問津的局面。但是你的作品卻需要人們花極大的時間去理解。”
魏辰完全啞然了,盯著這幅讓他自豪無比的畫,低下了頭。
“從前我擔任鬥畫社社長的時候,只是一味追求繪畫的速度、思維的敏捷、內容的豐富、含義的深刻等方面。去北京參加高中生美術展覽的時候,我開始審視自己的態度,是不是從來沒有以讀者的觀賞角度去思考問題。鬥畫的本身是要有人去欣賞,沒有了別人的目光,再成功的畫稿也是孤芳自賞。”
杜痕聆聽著陳成的教誨,這些話他在和自己通電話的時候有過討論,過去杜痕也有思考過鬥畫需要的是深刻還是簡明扼要的內涵,最後他都沒有得出合理的結論。
陳成的這些新理論也讓他在鬥畫的理解上有了全新的認識:鬥畫就好比烹飪裡的即食産品,即時加工完成、即時享用,沒有過多烹飪調變的過程,沒有繁瑣的一道道製作工序,也不摻雜過多的調味劑,只為追求給消費者第一口的美味體驗。
如果以這個層面來理解鬥畫的話,那麼鬥畫畫稿的主題應該清清楚楚地擺在讀者面前,讓他們第一眼或者多看幾眼之後就能挖掘出這幅作品的出色立意。
此時魏辰的精神氣質已經完全消沉了,看不出一點的不甘心,正是輸得心服口服。他陷入了長久的沉思,很長的一段的時間裡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陳成見他已知錯,不忘批評之後再鼓勵幾句:“那個時候我勸過你,改變下過於隱喻的主題,只是你沒能理解我說的。雖然說你的作品不適合鬥畫,可是把這幅畫拿到其他美術領域絕對稱得上是一幅傑出的作品,當我第一次看懂你的畫之後,也為你的構思感到驚喜。如果你能使用好你的技術,以後的道路會變得十分寬廣。”
小良恍然明白過來了整個前因後果。原來鬥畫比賽開始的時候,陳成站在魏辰的旁邊,先是大為稱贊,而後改為批評魏辰,於是導致了當時的魏辰很不開心,一直記恨於心,而後主動挑釁陳成學長為他的作品進行評價。魏辰是想要在選手之間辯論的時候徹底反駁那時陳成的建議,沒想到最後輸得反而是自己。
陳成的一番教導,循循善誘,軟硬兼施,可謂煞費苦心。原來他來給鬥畫社出題之前,就聽杜痕說過魏辰是個好苗子,可是心態上自以為是、趾高氣昂,必須找個適當的機會戳戳他的銳氣,讓他在繪畫的道路上能夠虛心學習,這也是作為鬥畫社的前輩們理應做的。
只可惜這時候的魏辰還聽不進這些道理,一臉賭氣、自責的表情站在原位上,緘默不語。之後的辯論會,他也只是思考自己的問題,遊離於其他七位選手之外。
陳成也覺得應該給魏辰自己思考的時間,不再理會他的事情。緊接著下一輪的【圓盤辯論】開始了。
身處二號位的小胖子李華,帶著一臉憨厚的笑容,跨前一步,開始了屬於他的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