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
“哈哈哈,太郎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善言辭呢。筱筱,嗯,‘happy birthday’!今年想好許什麼願望了嗎?”
阮枝筱過了很久,才低下頭,抿著嘴,細聲細氣和他們地說:“謝謝。”聲音雖小,可真誠的情緒彷彿都快要溢位來。把盒子一個個壘起來搬到手邊,出於禮貌沒打算現拆,她低下頭吃起面條,卻發現底下有什麼東西,用筷子一翻,是三個煮的恰到好處的糖心荷包蛋。
愣了一下,小姑娘又安安靜靜的了。
安靜得叫人有些不安。
“筱筱今天有什麼安排嗎?”家中扛把子三日月宗近被推出來打破沉默。他一隻手撐著臉,眉眼溫柔,縱容又寵愛,好像不管什麼都會滿足。
阮枝筱搖搖頭。
“那想去哪裡玩?”燭臺切光忠跟上,“遊樂場的話,主公喜歡嗎?”
阮枝筱遲疑,但還是搖搖頭。
看了眼眉頭緊皺就差上演謝罪的壓切長谷部,藥研藤四郎搶著詢問:“天太熱了,大將是想待在家裡麼。”
“……嗯。作業還沒寫完,天又熱,而且,”這一次,阮枝筱總算點頭。手指擰在一起,她頗是不好意思,眼角眉梢處卻又滿足得好像別無所求,臉頰染上一點點紅:“真的很謝謝你們!”
但是貪心和得到,是會養成習慣的。要是以後一旦再失去的話,就會比現在獲得的幸福還要痛苦十倍。知足常樂、隨遇而安的前提,是對自己慾望的控制。
阮枝筱毫不懷疑他們對自己的好。
可問題是,這份“好”乃至他們的“存在”,究竟是多久的保質期。
所以——
“這樣就可以了。我已經,非常非常開心了。”小姑娘認真而委婉地拒絕,甚至心滿意足得不像是個拒絕,“不用再麻煩大家啦。”
剋制一點,再剋制一點。
她可以做到的,就像以前一樣。
桌上的沉默幾乎只是一瞬,付喪神從來不曾讓他們的主人難堪。三日月宗近笑起來:“那麼晚上呢?”他提起那個約定,“蘇曉小姐不是說要來為筱筱慶生嗎?要接待嗎?”
阮枝筱當然沒忘:“嗯!酥酥的話……”
“拜領主命。”壓切長谷部卻突然站起來,向阮枝筱深深鞠躬。他的背挺直如松,聲音堅定冷硬:“定為主奉上,最完美的宴席。請您耐心等待。”
“嗨嗨,長谷部君說的沒錯,就請安心地交給我們吧。”燭臺切光忠眨眨眼睛,“獻給最可愛的主公。”
“時間到了。”倒是太郎太刀驀地插話,把話題引向其他,提醒道,“該走了。”
因為今天是阮枝筱的生日,眾刀才特意趕了個大早趕過來。眼下快逼近劉嬸上門的時間,再不走怕是要同對方在樓梯道上打交道,於是分工合作,將廚房迅速恢複原狀,一溜煙逃回新居。
阮枝筱把禮盒搬進臥室,還沒來得及拆開,便先聽到了玄關處開門的聲響。她啪嗒啪嗒跑出去,很乖地仰著頭迎向劉嬸,黑溜溜的眼珠子明亮清澈。這神情對於劉嬸來說,是熟悉的——與過去一年又一年裡,那個抱著兔子玩偶、只會用眼神傾訴寂寞的小女孩的身影,漸漸重疊。
只是這一次,那雙眼睛少了那份快要哭出來的委屈。
……是什麼改變了她嗎?
“我的小丫頭又長大一歲了,越來越漂亮啦。”笑眯眯地蹲下來同對方平視,劉嬸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糖,塞到阮枝筱手心:大白兔、花生牛軋糖、巧克力味的喔喔奶糖……都是小姑娘小時候愛吃的,“生日快樂!”
“嗯。謝謝劉嬸。”阮枝筱捧著那一把糖,又鄭重又抑制,輕輕地說,“我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