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終於聽見皇帝開口,“朕近來聽聞一件事,故今日召你來,想問一問真假。”
語聲半陰半晴,難辨喜怒。
孟闊小心作答,“是,臣一定知無不言。”
便聽皇帝問道,“朕聽說,你的表侄女,與叛黨有往來?”
聽清皇帝所言,孟闊心間立時一頓。
曾經的秦王桂王之亂早已平定,所以現在皇帝所說的叛黨,除過越王府,還能有誰?
而所謂的表侄女……莫非,指的是玲瓏?
孟闊心間暗緊,若非已有線索,皇帝絕不會平白問起這樣的事,只是不知,他知不知道,玲瓏的真正身份?
如若不知,事情便還能有所轉圜,孟闊小心答道,“回稟陛下,先前在臨安時,臣有一名錶侄女由登州來投親,曾在孟府生活過一段時日,其間,確實逢當時的越王世子上門提過親,但,家母卻以家世之差斷然拒絕,所以,此事根本沒成,而現在,臣的表侄女已經不知去向。”
卻聽皇帝哦了一聲,微眯著眼睛,並不太相信的樣子,問道,“是嗎?”
孟闊答說,“臣不敢欺瞞,自臣一家奉命來京,便與她失了聯系。她原本在西湖邊開了家食鋪,生意還算不錯,臣來京後不久,便得知有人冒臣之名將她騙來了京城,臣立時派人多方查詢,卻無奈根本沒有她的訊息,家母心急如焚,因為此事,身體很是不好。”
因著這話中再度提到他擄人之事,皇帝的臉面立時有些掛不住,隱約有發怒的跡象。
可畢竟此事手段下作,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皇帝忍了又忍,終於又和緩語氣,道,“不管此女現在究竟在何處,既然當初投靠於你,便同你們孟府有關。你此番知情不報,可知罪否?”
這便是硬要降罪的意思了。
所幸孟闊早已做好了準備,點頭道,“臣之罪,請陛下責罰。”
然從明面上來說,僅以慕容嘯曾上門提過親為由就來責罰孟闊,似乎又有些牽強,畢竟人家孟老夫人當初是拒絕了的,而孟家奉命駐紮江南已久,難免會與越王府有所交集啊!
所以雖是要降罪,卻又不能太狠……
最終,皇帝裝模作樣的道,“朕念你祖上抗倭有功,不忍重罰,但,如若不加懲戒,唯恐他人詬病。這樣吧,你一直賦閑在家也不像話,正好廣渠門外缺一名守正,你去赴任吧。”
守正,便是看守城門的官員,堪稱是品階最低的官職,甚至,連孟林皓的守備還不如……
想他堂堂侯爵,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此舉的羞辱之意實在太過明顯。
而孟闊只是眉間微凝,而後卻跪拜了起來,“臣謝陛下皇恩。”
皇帝揚了揚手,命人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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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宮門,孟闊一路回到侯府。
張氏與孟老太太早已在等他了。
婆媳二人都有些擔心,畢竟自打來京後,皇帝鮮少召見孟闊,而自打上回孟林皓武科成績來看,皇帝對他們的戒心還是很明顯,所以也不知,皇帝此次的召見,究竟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