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坐不住了,率先發問道,“你是誰?來尋三老爺做什麼?”
只見那春凝未語淚先流,一面拿帕子拭淚,一面道,“小女子肚子裡懷著孟三爺的骨肉,現如今無處可去,只能來尋三爺收留。”
猶如晴空響了個炸雷,鄭氏直覺腦間轟然一聲,一下從椅子上立了起來,手指著女子斥道,“你你你,你胡說些什麼?”
那春凝卻立刻搖頭,“我沒有胡說,我肚子裡的孩子千真萬確是三爺的,整個百花樓都可以做證,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將三爺請出來對質,他說過要將我妥善安置,卻一連半月都見不到人了,現如今因我有了身孕,眼看肚子一天大過一天,百花樓容不下我,我們母子眼看就要流落街頭了……”
說著又哭了起來。
這段描述,已經將事情大體眉目交代了出來,這“百花樓”一聽就不是個正經地方,這女子語聲鑿鑿,也不像是捏造,鄭氏霎時間再沒了方才那股子給別人告狀的氣焰,轉頭朝老太太哭道,“娘啊,您快聽聽,這算怎麼回事……”
今日這荒唐事一樁接著一樁,孟老太太也早已是瀕臨爆發的邊緣,但到底有外人在場,穩住沒有發作,二話不說,先吩咐張氏,“快去,把老三給我叫回來。”
張氏自知茲事體大,不敢耽擱,忙應了下來,派人去尋孟闊了,還順帶著叫自己的人去給勇毅候孟闊遞了個信兒,叫他做好準備。
畢竟眼看今日形式,先是鄭氏造謠,接著疑似孟津包養的粉頭上門,這接二連三的,萬一老太太撐不住,再給氣厥過去,可就麻煩了。
好在許是今次派的人多,終於把人給找到了,孟津得了信急忙趕回家的當口,勇毅候孟闊也暫時擱下手頭事,一路回了侯府,很快,兄弟二人便一前一後的來了老母跟前。
眾人齊聚,眼見老太太臉色鐵青,堂中十分肅穆,這會兒便是張氏,也無法淡定的看熱鬧了。
事關孟津臉面,小輩們都被攔在門外,老太太當著兒子兒媳的面,把那春凝又叫到跟前來,問孟津,“老三,這女子口口聲聲說有了你的孩子,可是真的?”
眾人屏息靜氣,就盼著孟津能搖頭說個不字,哪知卻見他耷拉著腦袋點了點頭,應了聲,“是。”
如同晴天又響了個霹靂,話音落下,只聽堂中一陣大哭,“娘啊,大哥,你們可得為我做主啊……他什麼樣的女人都敢沾,那百花樓是什麼地方啊……”
鄭氏今次實在是委屈的不行,枉她還以為男人近來早出晚歸,是忙著掙錢去了,原來是去喝花酒,與歌姬搞在了一處,把她的臉打的,啪啪直響啊。
孟老太太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勇毅候孟闊也出聲斥道,“三弟,你,你怎麼能做出這等事,今次實在過分!”
雖然男子三妻四妾並不少見,但這樣的高門,他但凡要納妾,也該納良妾,這百花樓可是城裡有名的青樓,這春凝雖是個歌姬,但好歹也是個風塵女子,如何能沾染?
孟津也自知沒臉,他原是打算效仿別人,置辦處宅子將這春凝養在外邊,哪知她今日竟主動找上了門來,這會兒雖氣,但眼看那春凝也躲在角落抹著眼淚,又思及她懷著自己的骨肉,只好忍住沒發火,只是吩咐了個下人先將人帶出去,又跟老孃兄長大嫂媳婦解釋起來。
“我也並非有意要沾染,原是生意上有些應酬,同他們去那百花樓喝了幾次酒,喝大了,一時也記不清自己幹了些什麼……”
“記不清?記不清你還跟那女人說要養著她?你編這鬼話誰信?”鄭氏拿著帕子哭,又質問道,“枉我還以為你這陣子在外頭忙生意,天天補湯伺候你!虧你們老孟家還有祖訓,不叫沾染青樓女子,你……”
“好了!”
鄭氏還沒罵完,忽聽老太太一聲呵斥,驚得眾人都趕緊抬頭來看,只見老太太抖著手道,“都給我滾,滾出去!一天天的沒完沒了,我怎麼會養了你這樣一個東西!滾!”
老太太著實動了大怒,鄭氏也不敢哭了,孟津連請罪的話也不敢說一句,夫妻倆只得先躲了出去。
至於回到房中再如何廝打,都是後話。
老太太眼不見為淨了,然而依然是氣,大房兩口子在旁好言哄勸,孟闊道,“娘萬不可太過動怒,您自己的身子當緊……”
張氏也在旁欲勸,卻見老太太揚了揚手,吩咐孟闊,“老大,這事交給你去辦吧,該打發該攆的,莫要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