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張嬤嬤說完,徐貴妃終於不再瞋目裂眥,只是冷笑,“好個鐘氏,偏在此時生事,叫我竟無法說個不字!”
張嬤嬤見她知道利害,趕緊道,“說的就是!侄公子好不容易才撇開麻煩,皇上此次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侯爺將事情壓下去,還不是念在與您的情分上?因此娘娘此時才更需大度隱忍,不可再鬧事。畢竟這子嗣一事如今確實是娘娘的短板,而陛下等不得,也是形勢所迫。”
這話終於拿住了徐貴妃,前些日子孃家侄子出了事,被都禦史參到朝堂,皇帝本欲發落,是她一把鼻涕一把淚,軟磨硬泡了許久,才硬叫此事不了了之,保全了侄子。
徐貴妃畢竟是徐貴妃,縱使再怒,也沒到糊塗的地步,明白什麼是皇帝的底線,自己萬不可觸碰。
咬牙沉默過後,她已經想了清楚,哼道,“天底下就她會裝大度賢惠?哼,她想激怒本宮,本宮偏不叫她如願。”
張嬤嬤趕緊點頭,“娘娘說的是!皇上在乎的是皇子,並非那生皇子的女人,娘娘差的只是這個時機,忍得一時之氣,焉知下一個不會是皇子?再說,皇後打的什麼主意?她一個連孩子都生不出來的女人,無非是想看哪宮裡有福氣誕下皇子,將來養到自己跟前,您若是做得足夠好,她或許連這個機會也沒有呢。”
漸漸的,徐貴妃露出一抹詭異笑意,吩咐道,“今日皇上定了哪位妹妹侍寢來著?時候不早,咱們趕緊看看去。”
張嬤嬤意會,立刻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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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華燈初上,京城的大街上人來人往。
臨街一座鬧中取靜的院落中,此時也燃起了燈火,表面看去,並沒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與那日入城的農家打扮不同,此時的越王世子慕容嘯,早已換了衣裝。
鴉青色的束腰長袍,看上去與京城尋常貴公子並無二致,然漆黑如墨的眸中,卻寫滿了與年紀不合的沉靜。
屋中燈火明亮——這是慕容嘯的習慣,他素來不喜歡暗,所以每到夜裡,有他在的地方,僕從總會特意多點幾盞燈。
此刻,他正在擦拭自己的劍,修長的手指拿著帕子,仔仔細細,將劍身擦的一塵不染,頭頂燈光曜曜,令劍身折射出亮眼的寒光。
這或許是天底下,他少有能如此耐心對待的東西了,他一絲不茍的盯著手中利器,長眉微斂,顯得格外專心。
夜漸漸深了,周圍的喧鬧終於淡了些,空氣中的溫暖依舊不減,夜風吹來,隱約帶了蓮花的香氣。
門外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卻在門外停住,隨後便聽有人輕喚,“公子。”
慕容嘯自然知道那是誰,允了一聲“進”,門便被推開,宋賀進來了。
慕容嘯只瞥了一眼來人,隨後目光繼續轉回手中劍上,問道,“有什麼訊息了?”
宋賀垂首答道,“儀仗已經到達明州王府,其間一路順利。”
慕容嘯點了點頭,這也就意味著,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回到了明州,那麼現在,他便可盡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