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現在所有人都不想說話,屋子裡面有的只是茫然不知事的笑笑揮舞著小手,發出著咿咿呀呀的聲音。
包十一的目光落在笑笑身上,看著笑笑小臉上的笑容,內心卻是平靜下來,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樣地痛苦,狠狠地打了一耳光,打醒自己。
他能活到二十四歲,那麼那三個被自己母親砍死的孩子又活到了幾歲。
不過,五歲和四歲的年紀。
被斧頭砍上去的痛楚他不知道,他知道只是刀,亂刀砍上來的痛楚,就那樣活活地被砍死。
想到那個讓他發瘋的痛楚,包十一內心就要抓狂,就要發瘋,緊緊抓著座下的沙發,就那樣緊緊抓著,撕著,扯著,越來越用力,壓抑著砍死的痛楚。
孩子還那麼小,或許只是一瞬間,那痛苦的時間很短,那樣才好。
包十一不會知道在砍殺自己孩子並自殺,在那之前那位母親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或許是絕望的認命,又或許是痛苦的掙紮,但是很顯然如果有人那個時候能夠給一丁點的希望,這個世界給一丁點活下去的勇氣和可能性,那麼悲劇就不會發生,死亡也不會被選擇。
又或許,不是母親選擇絕望和死亡,而是絕望選擇了母親。
……
周韻注意到了包十一的手,伸手握住包十一的左手,就那樣輕輕握住,目光中帶著關切。
包十一深吸了一口氣,內心一直默唸著《靜心咒》,平靜下來,看見周韻關切的目光,不禁勉強扯了扯嘴角,示意自己沒事。
他沒有理由再去矯情,再去想那些悲傷的,痛苦的。
他的痛苦和那位母親,和那幾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來說,又能算什麼?
可是即便這樣,心情平靜之後的包十一聲音依舊嘶啞,低聲道:“真的難受。”
……
是啊,真的難受……
真的絕望,真的令人痛苦,令人說不出話來。
因為所有的語言都在這樣的悲劇面前變得蒼白而無力,絕望而無助。
許婉清紅著眼睛,就那樣死死盯著手機上這起慘案的深入報道,越是去看,去了解,心裡更是鑽心地疼,有種說不出話來的壓抑捶著她的心。
“周芬的大兒子是穿著周芬此前去幾公裡外的鎮上買來的新衣服離開這個世界的——買回家後,周芬一直不讓他穿,說是怕髒了,讓他上學再穿。”
“那件色彩豔麗的新衣服,和它的主人一起,埋入地下,成為了永遠也不會再見陽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