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假裝著對亡妻的深情款款,一面家室有妾,外有外室,還要縱容著妾室殺嫡女……
他雖在惠嫋嫋面前說得輕松自信,心中卻是各種忐忑。
傅恆和傅嚴嶽也曾提醒他,聖意最是難測,若是他有意要偏袒,必是不能達到你想要的結果的。
接回妹妹,一直到面聖,他一直都處於神色緊繃的狀態。
一閉眼,便是那熊熊大火,北境的漫天風~塵。
他和大將軍府的所有的人,原本都可以在京城裡安穩地生活……
如果一直在京城裡,她的溫柔慈愛的外祖母不會因著水土不服而早逝。
他的妹妹,也不會無孤苦無依,在後宅之中被人欺負十幾年。
他細細地回想著剛進軍營的時候自己的軟弱和無能。
他哭著喊疼,外祖父將他抱在懷裡仔細地上藥之後,便將他丟給了外祖母。
傅恆是個手腳粗大人,下手很重,但他卻覺得,已經是對方用最輕的手法在給他上藥了。
明明上藥的時候更疼,他卻一聲也沒有再喊出來。
後來外祖母抱著他哄他入睡養傷,他哽著問外祖母,為什麼一定要他進軍營,他想讀書。
事實上,傅恆等人從來不阻止他讀書。相反,外祖母一有時間便會教他,可外祖母的身體不太好,後來又在北境請了先生來教他。
他讀書的時候學起來很快,幾乎是過目不忘,可就是這樣,也沒能避免進軍營。
聽外祖母細細地解釋,他才知道,雖然他們在北境是最大的,最是被貶去的北境,就算他讀書,也沒有資格考科舉,只有上戰場這一條路子,立了天大的軍功,才有機會被皇帝召回。北境不是完全不好,至少他們一家人在那裡待得自在,可他們必須回去!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第一次知道,他還有個雙生的妹妹。
等到傷好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外祖父再一次將他帶進軍營,意外地發現,比他小一歲的妹妹傅芷安穿著男孩子的衣服,在軍營裡混得如魚得水。
他感覺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帶來這傷害的是他自己。
見傅恆誇贊傅芷安,他越發地覺得自己軟弱無能,連妹妹都不如……
自那以後,他便日日咬著牙淬煉自己的筋骨。北境的風沙割在他白嫩的面板上,一道道的傷口新生又癒合。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回到京城還有一個目的……
他想親口問問他的父親,為什麼不要他?
為什麼在兩個孩子中選擇的時候,要留下妹妹而不是他?
如果當初留在京城的是他,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習武,而是讀書考狀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