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又暖又愧。
他對自己這般照顧,細致如斯,她卻連什麼也沒有發現。
心念一動,回抱著他,半邊臉相貼,縮在大櫸木椅裡自己也睡了過去。
好在傅恆和傅嚴嶽的身形都特別高大,大將軍府裡的椅子都是做的有兩人寬的,所以,他們兩個擠在一張椅子裡,也不見得有多擁擠。
睡著的前一瞬,惠嫋嫋還唇邊帶笑地想著,明明是在自己家裡,卻弄得如同在野外一般,還得相擁著取暖。
睡醒的後一瞬,便看清楚了面前與她離得極近的一張臉,他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正將她抱在懷中,近距離地細數她長而卷的睫毛。原本蓋去了他身上的披風,卻是妥妥地將她包住。眼下的淡青色已經淡得幾不見痕跡,想來這一覺睡得別扭了些,效果應當是不錯的。
“可數清楚了有多少根?”眼波流轉間,她打趣他。
寧澤揚著唇,輕碰了一下她的眼,驚得她忙閉緊了眼,發出“啊呀”聲,耳邊傳來他的低笑聲,“左邊,一百三十根,右邊一百四十根。嫋嫋,你覺得如何?”
前路最大的障礙已經清除,情話亦是信手拈來。
他已然明白了她的心意,卻總還是想聽她堅定地無所遲疑地答應一聲。
這段時間來的忽遠忽近太過折磨人,不得一個承諾,總怕有被反悔的時候。或許,是因為昨日裡見到母親的決然吧,竟生出一種擔憂來,害怕自己也如父親一般被妻子獨自拋下。他自認為,自己並不是一個容易感傷的人,在這件事情上卻格外在意。
惠嫋嫋的第一反應是……“咦?兩邊不對稱呀!”
第二反應便是呆住。
看著寧澤的神色,往他懷裡縮了縮,能當她沒說過那話嗎?
他的目光如影隨形,本就在他圈住的範圍內,她避無可避。
垂下眼瞼,問自己在避什麼呢?想要的就在眼前,送到了你面前,問你一聲,收是不收,為何就是不敢應呢?
悄悄地鄙視了自己一番,掀起眼皮看向寧澤。從披風的領口處爬出兩隻手來,食指和中指如人的兩條腿,快速地飛簷走壁,躥到他頸後勾住,抬首貼到他耳邊,低聲說:“告訴你一個秘密……”
“聲音太小,沒聽清。”
惠嫋嫋便又重複了一遍,“……本就是因為你而來。”
不論她與原主是何種關系,她都是為了給厲厲了願而來,即便是在不知厲厲生前身份的情況下,她於眾人之中也一眼便瞧見了他。
彼時,她一身淩亂,剛從生死線上掙紮起來,叼著火紅的果子,露著被辣椒汁染紅的牙,做著嚇人的惡作劇。他芝蘭玉樹,淺笑溫和,如那停在雲端的皎月,讓她覺得自慚形穢。
卻不知那般與平日裡不同的古靈精怪的模樣入了他的眼,眼中悄然流動的神彩入了他的心。那一眼,讓他對他們的婚事有了期待。
寧澤彎著唇如孩子一般滿足地笑了,一雙桃花眼裡,桃花盛開。
“你說什麼?”
惠嫋嫋歪著頭看他,咬著唇,疑惑著她的聲音已經不小了,怎麼就還是沒有聽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