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桃點了一疊子土黃色的土紙, 一手拿鐵制的銅錢模子, 另一手拿錘子用力錘在模子上,這一疊土紙上便一同印上了銅錢印。
打錢的聲音響亮, 震得黃桃的一顆心也跟著震了一下。
不行,她這一趟不能白來!
“金桃,你可知夫人做過什麼虧心事?”
金桃沒理她。
黃桃又道:“那些事情若讓人知道了,還有沒有活路?”
金桃依舊沒理她,在繼續敲出了三個整齊的銅錢印之後, 才無波無瀾地看了她一眼,道:“人吶,千萬別做虧心事,也別惦記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總是要還的。”
說完,再不理會黃桃。
一錘比一錘敲得響,那是在送客了。
那一眼落在黃桃的心裡,讓她感覺到了死氣沉沉,也讓她的心越發地沉了下去, 聽得那一下重過一下的打錢音,好似是敲在她頭頂的喪鐘聲,她的心跳得一下重過一下,竟好似要從胸膛裡跳出來炸開了一般……咬了咬唇,轉身快步離開。
金桃抬眼看到她的身影從街角消失,便垂了垂眸子,將模子和錘子都放到一旁,關了鋪門快步離開。
…………
這一天, 惠逸還是沒有回左相府。
下了朝,便直接去了外室那裡。只使了心腹去和惠老太太說了一聲。
外室腹中孩子情況並不好,這些日子都不便行動,便又緩了將她接進府的日子。
心中煩悶,一整天的臉都是黑著的,讓想來向他稟報事情的人都不敢吭聲了。
而他不知,這一日的忽略,便釀了大禍,等他得到訊息的時候,諸事都已經很被動了。
這天夜裡,惠嫋嫋依舊如前一~夜一般前往祠堂,順便繼續將還未繡完的字繡出來。
繡繃上已經換了繡面,已經成形的歪歪扭扭的“之”字被移到了側面,經過半個晚上的努力之後,“舟”字的骨架也出來了。
活動活動脖子和肩膀,便看到厲厲正在坐在香案上,一面吸著裡面的香火氣,一面看著她幸福地傻笑。
惠嫋嫋疑惑,“你笑什麼?”
小奶狗般的眼睛眨了眨,“千秋做的荷包一定要做結實一點,最好永遠都不會壞。好讓我一直戴著。”
惠嫋嫋斜眼看他,“你管這事做啥?又不是做給你的。”
厲厲:“……”
惠嫋嫋:“我這是做給寧澤的,除非你是寧澤。”
他一直矢口否認自己是寧澤的事,讓惠嫋嫋起了逗弄之心。可即便是這樣,厲厲也不肯承認,只是傻傻地笑著。
惠嫋嫋見沒有再問出什麼的希望,便不再理他,低頭繼續繡。
厲厲傻笑著看她,女子被黑色的大鬥篷攏著,讓人看不到具體的身形,可她面上的神色,認真而寧靜,她時而蹙眉,時而抿嘴,時而展顏……瓷白色的肌膚在燭光的照耀下,閃著點點瑩潤的光澤。
她不時地眨眨眼,兩片長長的羽睫便會在她的面上覆下一小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