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宗主道:“季寥,你知道我‘生住異滅’的真正奧妙麼?”
季寥笑道:“我若是知道,宗主怕是不敢來了。”
少年宗主淡然道:“你以為太乙峰我不敢來麼,我知道這裡有什麼秘密,但我還是來了,我根本不怕這些,我要做的事,現在只有我明白,以後的你,大約也明白一點,其實無所謂。一座山登不登得上,對於普通人來說是有所謂的,對於我來說,是無所謂的。只要我竭盡全力,便沒有可後悔的事。”
季寥道:“這是宗主的道,我聽得明白,也很理解,還請你繼續說。”
聽了黃泉宗主這番話,季寥頓時對他的評價高了一分,無論如何,黃泉宗主的胸襟,確實是季寥平生未見的,甚至他都以為這人沒有了執著。
修行有執著,才能到高處,但到了高處,還能放下執著,那就更可怕了。
黃泉宗主很可能是這種更可怕的存在。
少年宗主微微一笑道:“所以我要向你講解‘生住’兩字真訣的奧妙,你不明白,我給你講明白,然後你還死在我手上,那便是該當如此,若是你沒有死在我手上,我的路,你也能繼續替我走下去。”
季寥微微訝然,不過他還是反問道:“宗主如此確定我會走你走的路?”
少年宗主道:“有生必有死,萬物負陰而抱陽,生死矛盾而統一,我的路又不是絕路,甚至是出路,你為什麼不走,不走是你的損失,於我何干?”
季寥笑了笑道:“宗主是教我去偏執,受教了。”
少年宗主沒有因為季寥的謙虛,而有所欣慰,只是平淡道:“生住兩字真訣,並非是我首創,你一步登天,自然也清楚斬破虛妄。什麼事虛妄呢,佛門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這就是虛妄。適才我用‘異滅’兩字真訣,就是引動你的虛妄。你自己應該清楚。”
季寥道:“到現在,我大抵清楚了虛妄的根源,那便是記憶。所以斬去虛妄,虛妄仍是會不斷再生,而人在世間,不可能沒有記憶。現在我也明白了,你為何要取純陽道宮的坐忘經。”
少年宗主道:“不錯,既然虛妄的本來是記憶,那麼坐忘經對於拂去虛妄的幫助自然極大,坐忘者,因存想而得、因存想而忘也。沒有坐忘經,我‘生住’兩字真訣就修煉不成功。”
季寥道:“這麼說你的‘生住’兩字真訣,跟本性靈光有關,既然坐忘,自當擺脫形體和智慧的束縛,與大道融通為一。”
少年宗主微笑道:“確實如此,現在我跟你再仔細說說。我練成坐忘經後,便領悟出‘住’字訣,喜怒哀樂通四時。你且接招吧。”
他語氣淡淡道:“這是春。”
霎時間,青草遍地,幽幽搖綠。
春風吹來,吹綠柳樹,吹紅桃花,幾許燕子,在虛空盤旋。
季寥看著少年宗主,心頭竟生不出一絲對他的敵意。
這便是‘住’字的訣玄妙,根本虛妄無關,這是真實。
春夏秋冬四時,本就是世間的自然規律。
他方體味到春風般的溫暖,春風般的迷醉,尚未多久。
少年宗主吐出一字道:“夏。”
片刻不到,烈日炎炎,烘烤大地。
沒有蟬唱蟲鳴,更無春風細雨,季寥周遭的環境,顯得極為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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