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語的眼眸更亮了。
“你且下去吧。”雲沛涵說道。
“是。”韻語滿懷欣喜的退了下去。
“小姐何必對她這麼好呢?”揚嬤嬤湊身道。
“若她能抵得住雲尚岑無形的勾引,我提拔她為一等丫鬟又何妨?怕就怕她初識情滋味倒把初心給丟了,為了所謂的愛而不過一切,結果到頭來卻摔的粉身碎骨,這樣的女人才是最傻的。”雲沛涵似是在說韻語,又似是在呢喃低語。
揚嬤嬤若有所思。
韻語被抬為二等丫鬟,又被允為雲沛涵梳洗打扮,把原該屬於春柳和初夏的活都給攬去了,乍看之下彷彿她比春柳和初夏二人還要得雲沛涵的寵愛。
韻語這人打從便是個有些心高氣傲的主,不過入府為婢,經歷了些事才把那鋒芒小心翼翼的斂了去,展現在人前的是一個還算安分守己的丫鬟,又因她之前是三等丫鬟,極少能近得了主子的身,故而旁人也沒多把她放在眼裡。
不過這下子不同了,她不但搖身變為了玉清院的二等丫鬟,吃穿用度甚至比之一等丫鬟的春柳和初夏還要好,不管做得好,做的不好雲沛涵一律贊之,從泥地到天堂的距離也不過是一步之遙,乍然得到的榮華讓她一下子飄飄然的,險些不記得自己的身份,連看人都有些眼高於頂了,甚至還學會了怒責小丫鬟的一點小錯,行事也越發的囂張起來,甚至還學會了在雲沛涵面前溜須拍馬,偶有也不把春柳這樣的一等丫鬟放在眼裡。
這也許就是一人得道,眼高於頂,不屑於泥。
韻語的變化也惹得院中一些人怨聲載道,私下裡也偷偷跟春柳說讓她好好地管管韻語,春柳雖是一等丫鬟,不過形式上素來不是偏頗,骨子裡非常的公道,最是注重院中的和諧。
所以院中的丫鬟一跟她彙報,她立馬便放在了心上,再加上韻語這些日子的改變她也看在了眼裡,心下也微微對韻語囂張的行事頗有些不滿。
給雲沛涵準備了上等的茶水和點心之後,春柳臻首輕垂,一五一十的把韻語這些日子的乖張行徑彙報給了雲沛涵。
雲沛涵手中捧著本詩集狀似很認真的在看,只是等到春柳講完之後,她朱唇輕啟,道:“春柳,你覺得韻語是怎麼樣一個人?”
春柳想了想,還是公道的說道:“韻語這人平日裡還是好的,做事也算勤快,不過自從被小姐提拔為二等丫鬟之後就感覺整個人有些變了,也許是近來得了小姐太多的照顧吧,奴婢感覺她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的,奴婢也不是嫉妒她得寵快要越過奴婢,就是覺得她被眼前的蠅頭小利給矇蔽了雙眼,覺得自己就是高人一等了,院中的很多小丫鬟都對她的一些行事有些看法。”
雲沛涵臻首輕點。
春柳凝眉想了想,道:“小姐不打算敲打她一番?奴婢怕她心高欺主,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春柳在雲府做活的時間也不算短,自然非常清楚看似風光無限的雲府,暗裡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骯髒事,也知道很多入府為婢的少女都是抱有攀上高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想法,只不過大多都是被主人家看中一夜風流之後就被當家主母隨意的發賣出去,好命的留下來隨意的分給府中的小廝了,能真正成為姨娘的是少之又少,就算成了姨娘,能夠在府中過得好的也是非常的少。
所以聰明的丫鬟就是明則保身,專心的伺候身邊的主子,幸運的若是入了主子的眼,得了主子的做主婚配,能嫁個府中的管事,做人家的嫡妻總也好過當大戶人家的妾室通房。
雖說寧為高門妾,不為寒門妻,不過有時候為寒門妻,夫妻恩愛,子女成雙,家事做主,也總比好過當個被束之內院,不得自由還被人任意發賣的妾室強得多。
在這一點上,春柳比很多想要麻雀變鳳凰的女子都看得開,看得遠。
雲沛涵卻是漫不經心的說道:“隨她,你也別拘著她,我倒要看看她想翻出什麼樣的風浪。”
春柳心裡打了一個寒顫,她覺得這樣子的雲沛涵有點可怕,彷彿是那種高高在上,翻手為雲,把一個人的生死玩弄於手掌心的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