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傾盆,寒意漸入心脾。有搖搖晃晃的細枝,承受不住暴雨狂風的摧殘,已被折斷成兩半,認命似的躺在地上,靜候歸於泥土的那一刻。尋不見蟲鳴鳥叫,這一場大雨,幾乎讓所有動物為之一顫。
偶有太監宮女從走廊路過,也是快步而行。風太大,還穿著單薄衣物的他們,暫時抵抗不了這陣涼意,被大風催促著,不願在室外有過多停留。冷,約莫著快一秒入冬。
急促的腳步聲,並未打擾昭文太子的安寧。此刻,他正在書房內,右手執筆,聚精會神地完成一幅菊花畫作。緊閉門窗的房間,能讓昭文太子享受可貴的寧靜時分。
芳華站在一旁,正替昭文太子研墨。眼看一朵菊花,即將脫昭文太子之手,誕生於這張宣紙上,她不由得發出一句感嘆,“太子殿下之畫,甚有靈韻。彷彿,這花就開在眼前,而非一張畫上。”
“許久未曾作畫,看樣子,還未曾生疏。”這幅秋菊圖,只是昭文太子一時興起之作,打發時間罷了。若論滿意度,約莫著能給個六七分。“你若喜歡,待完成後,我便贈予你,如何?”
“可以嗎?那多謝太子殿下。”入宮快半年了,除了必要的賞賜,昭文太子還從未贈過芳華任何禮物。這是第一次,芳華怎能不歡喜。“到時候,我一定找人裱起來,放在最顯眼的地方,每日欣賞。”
芳華那點女兒家的心思,昭文太子自是明瞭。她對他的情意越深,他對她的責任感與愧疚感便越重。總想著,能像對嘉怡那般,對芳華,但總歸是不可能的吧?
便是在昭文太子有片刻思索的時候,小順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顧不上其他應盡的禮節,朝昭文太子驚呼道,“不好了!太子殿下,出大事了!”
“何事,這般驚慌。你且慢慢說。”昭文太子有微微蹙眉,但念在芳華在側,他並未動怒,只將不滿的情緒,藏在語氣裡。“你是見過世面的人,應當知曉,凡事不可亂。”
“郡主她……她闖宮了!說這次,一定要太子殿下一面!若是見不到,她便不回去!”小順子深呼吸一口氣,而後,用最快的語速,將嘉怡闖宮之事,告訴了昭文太子與芳華。“我們攔不住,郡主她……”
“怎麼會?!”當嘉怡闖宮四字,進入昭文太子的耳裡時,他只覺眼前一黑,就像突然被高手,給了致命一擊。“到底發生了什麼?郡主她,怎會突然做出這般舉動?”
“都給我讓開!我要見太子殿下!”正當昭文太子納悶之事,嘉怡那熟悉中帶了陌生的聲音,正好向昭文太子襲來。“太子殿下,臣女求見!”
屋外,還有嘈雜的其他聲音,芳華斗膽,站到了窗邊,隔著一層薄紗,她看到尾隨在嘉怡身後,是一隊禁衛軍。但他們礙於嘉怡還掛著郡主的身份,並不敢貿然出手,將其逮捕,只與嘉怡保持合適的距離。
或許,他們也在猶豫。若是當著昭文太子的面,將嘉怡抓了回去,會有怎樣的後果?“郡主,太子殿下他不想見你,咱們還是回去吧。”使不得硬,那便只能用軟。
“我來過三次,這是第四次。”嘉怡背對著禁衛軍,吸了吸鼻子,神情有些沮喪。“若這次,還是見不到他,那我,便再也見不到爹爹了。”
嘉怡的聲音不大,但足夠穿透一堵牆,令屋內的昭文太子與芳華聽見。是了,為了上官丞相,嘉怡必須見到昭文太子。哪怕只是一線生機,她也不能棄之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