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所在的軍營,屬於駐紮京城的直隸兵團,本由啟泰帝直接統領。但由於啟泰帝三年未理朝政,昭文太子手中並無實際的兵權,直隸兵團的最高副統帥宇文將軍,便成了軍營的實際領導者。
宇文將軍並非庸才,但也絕非帥才,充其量,只是一個善於聽從皇帝命令、善於抓住皇帝喜好的走後門將軍。但好在,直隸兵團最重要的作用,便是保護京城安全,不能指揮打仗,但教育這一萬人,卻是綽綽有餘。
在軍營裡,修文刻意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化裝成普通的平民子弟,混入其中。甚至連宇文將軍,也只知道軍營裡出了個恭親王。但具體恭親王是誰,被分配到哪一支隊伍,他一概不知。
從軍不過兩年多,修文已然適應忙碌且緊張的軍營生活。他的分隊隊長鍾離,比他年長七八歲,知道修文家中尚有臥病在床的老父親,每月,便留出一定的時間,允許他歸家探望,以享人倫之樂。
只不過這一次,當修文再次返回軍營中時,面帶桃花,不再似以往那般陰氣沉沉。明眼人一看,便能知曉,這是有好事發生。莫非,是臥病在床的老父親,得遇良醫,找出治病的辦法了嗎?
趁著夜『色』,鍾離將修文單獨叫了出去,以散心的名義,打算問個清楚。由於修文謊報年紀,入營時自稱年滿十六,鍾離便將他看作年歲相仿的兄弟,多有關愛。
當月『色』與雪『色』相互映襯時,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下二人的身影。軍營裡的號角聲,成了二人耳邊唯一的聲音。鍾離不敢將修文帶去更遠的地方,便在軍營後的小山坡上停下腳步。藉著月光,他開口問道,“今日,為何這般高興?”
真正的喜悅,是藏不住的。哪怕收斂笑容,所有的心意,也會從眼睛裡溜出來。修文愣了愣,正想隨便找個藉口糊弄過去,卻看到鍾離那道看穿人心的目光,無法進行任何虛偽地反駁,“真是什麼也瞞不過鍾大哥的眼神。”
“你這小子,休想瞞我。”雖然分隊隊長,只是十來人的小頭目,但受宇文將軍的影響,鍾離選擇以感情拉攏人心。每一名成員,都是他的親手足,更何況,是被他格外看重的修文,“說吧,到底有什麼好事?”
“這次回去,遇見小青梅了。”修文傻呵呵地笑了笑,雖是開門見山的說法,但一切心意,均在“小青梅”三字裡。“總之,嘿嘿,你懂的。”
“行啊你,我還當是你的老父親有了治病的希望,原來,竟然是這等好事。”鍾離拍了拍修文的肩膀,一副對他刮目相看的表情。而後,又神秘兮兮地低頭,湊到他的耳邊,詢問道,“難不成,要提親了?”
“沒有那麼快,就只是確定了心意。”修文還未將提親一事提上議程,還想著,能與嘉怡多待一兩年。不過,他是打定主意,等嘉怡年滿十五,便親自向上官丞相討個喜事。能與皇家結親,想必,他是不會拒絕的。
“你這小子,偷偷『摸』『摸』揹著我們,竟然找了個小青梅。”只一眼,鍾離便看出修文眼裡的那道光,異常堅定與執著。他能想到,小青梅在修文心裡的位置,一定不同於別人。“這凡事,得趁熱打鐵。”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著急,我一口一口吃。”修文在收下鍾離的好意時,也找出最合適的理由,告訴對方自己的態度。“而且,小青梅貪玩,我也不想那麼快,就把她束縛在家裡。”
“喲?這年頭,貪玩的姑娘可不多。”因修文的說法,鍾離不由得吃了一驚。在他的印象,年輕姑娘個個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留在家裡學習相夫教子之道。修文的小青梅,到底是不一樣。
修文與嘉怡的秘密,昭文太子並不知道。自從修文離開皇宮,改住在軍營與王府後,偌大的皇宮,便成了冷冷清清的地方,只剩下形單影隻的一人。有時候,連想找個人說話,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