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秋暮,雲端難易,坐江川,四海斑駁,再相見時,折柿為花。
夜幕降臨,逐漸蕭瑟的過隙風就如那漸行漸遠的胡笳聲般讓人淒涼不安,應是怕黑的,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心際間總有種說不出的恍惚,好似將會永久禁錮今夜,再不復出。
走了太久,雖然自己無事,但那唐雪夢可是老早之前就嗷嗥著累,經歷太多,每人心中早已杯弓蛇影,所以如此便,那唐雪夢除卻客觀公正表明立場外倒也並未太過折騰,又是過了好一會,四處寂靜無異動,青巾大哥便是徵求少公子的意見稍微停下來歇息一下,無念眼掃視下,尚未發現何種不虞,所也便是暫時停了下來。
一聽說不走了,瞬間從那種呆死狀態中走了出來,唐雪夢那原本還耷拉著的腦袋立馬豎了起來,明明一直喊累,可如此時候竟是如一個撒潑的野馬樣圍著自己一個勁打轉,嚷嚷著餓,非要自己再教她做飯。
也是,一路下來又是好久未曾進食,雖夜色黝黑不易生火,但看青巾大哥的樣子這方圓幾里之內應是並無任何外敵,所以也便是應了唐雪夢的喋喋不休,需得生火,於是便摸出打火石交與了那興奮不已的唐雪夢。
真不知道這傢伙腦袋中每天想的都是什麼,接過打火石後呆呆發愣,大眼看著手中的石頭不明所以一眨一眨,如此表情明明就是不知手中何物,不由啞然,於是便告訴其此乃生火物件,如此言,竟是惹得她愈發興奮了,雙手攥著那火石,手舞足蹈便是嘿黝黝念起了咒語。
“噼裡啪啦,咪咕拉咕,黑黝黝,急急如意,快點著火!”一番大汗淋漓的表演之後,大眼睛如是對手中的石頭喊道。
一切看著眼中,別提多好笑了,不願打斷,因為,已經操勞壓抑整天了,讓唐雪夢折騰折騰尋個開心也是方好,見少公子和青巾大哥笑得歡快了,於是便是靠過去教與唐雪夢這火石所用之法。
噘著嘴,唐雪夢還真是第一次知道羞澀,那原本嬉皮的臉竟是紅了半邊,見得如此,心中忽是騰起一股愧疚,欠身想要去道歉,可是想來,如此一出後唐雪夢便在少公子面前露了醜態,高興還是來不及,何來不適呢?
大眼睛蹲下身子,手捏乾枯小棍呆呆發愣,猶豫好久終是凝起一口氣,使出吃奶的勁,只聽唰唰兩聲火石碰撞音,沒見火星,反倒是手中被劃出了一道口子,本以為她會矯情大叫,但見少公子擔憂向其看來,竟是假裝無事,仰著手,看此樣子,頗有中死不罷休的執拗。
“舞妹妹,你先教我生火吧,只要雪夢姐姐能把自己屁股點著了,做飯什麼的隨便就會了。”唐雪夢信誓旦旦說道。
終於,幾番嘗試後,果真還是放棄了。
說實話,本以為唐雪夢只是逞強而已,所以剛剛整理食材倒也並未留意其動作,如今時候,待得接過那火石時卻是發現,唐雪夢的雙手已然傷痕累累,那濃重的血漬實在浸潤了那坑窪火石的表面。
看著那充滿謙虛依舊笑意盈盈的面容,鼻角忽是酸楚厲害,但實在不想輸其半分,所以強行忍了回去,示意性地便是把打火方法交給了她。
看著正坐在火邊歡呼雀躍的唐雪夢,一瞬間忽是感觸頗多,如此事情在自己看來不過生活,而在貴族小姐眼中卻是如戲法般新奇,輕嘆一聲,望了眼望向天邊微微發愣的少公子,若是以後嫁入唐家,身份波折又是會怎樣呢?
說是要複習下剛剛學會的點燃屁股絕世功法,唐雪夢美滋滋地和自己要了火石便跑向了不遠處偷摸摸找根小棍練習起來,少了那種嗡嗡嗡的聒噪,如此一人準備飯食倒也正好。
“瞧,我姐正坐在那抱著小棍相面呢。”傾坐沙丘上,少公子的目光略顯空洞,並不是有意去看向唐雪夢,只是那唐雪夢所處之地恰是映進其眼中。
身側,便是同樣一直默言的青巾大哥,聽了少公子的話語,目光隨即便是順向看去,面色稍有變化,逐漸又是越過唐雪夢的身子看向那更遠處的沙丘,淡淡的,用僅二人可聽見的話音,“少公子,快要走出沙漠了,我們馬上就安全了。”
希望總歸是讓人欣慰的,不過反應在少公子的身上卻是一聲嘆,側身,使勁拍了拍青巾大哥的肩膀,“青巾大哥,有些事,我們已經改變不了了...”
有什麼心結過不去呢,不必再談些什麼,青巾大哥的兄弟殞命異處,身為人兄,如今時候已然還不清仇人為何,換了任何人都是過意不去。
“青巾大哥你放心,那時候許下的承諾,只要我唐雪青還活著,就一定會記得。”見青巾大哥還是面色沉鬱,少公子又是開口了。
當初,冒死從石村逃出,少公子對著青巾大哥許下了此生定誅殺仇人天涯海角的諾言。
聽得話音,青巾大哥的身體莫名一抖,緊跟著弓曲下身竟是想要跪下,見得如此,少公子急是起身扶住,“青巾大哥這是為何?”
雙掌抱拳,青巾大哥的眼中竟是含了淡淡的淚痕,“少公子,今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怎會不知道青巾大哥的意思,少公子本不想讓其說出後半句話,可青巾大哥的情緒太過激動,以至於話音也是比起往常快了太多,收抑不住,瞬間便是出口。
顯然,青巾大哥也是明白少公子的難處,並未再做些什麼,只是緩緩坐下了身子,望向遠處,“少公子,我知道你一直在懷疑我,想問什麼就問吧,或許,總有些陰暗你不曾知曉。”
隱隱的語義,淡淡的迷離,意料中,也是意料外,少公子的目光忽視有些變化,沉思一刻,“是誰讓你來保護我的,有什麼其它目的嗎?”
同樣的,青巾大哥似乎對少公子如此問題也是稍有詫異,眨動一下眼睛,又是看向了遠處依舊鼓動小棍的唐雪夢,“其實事情遠遠複雜得多,不若少公子便是與我說道說道,好也稍微多梳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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