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蠱,杯中意,霽月難猜,獨環佩韻,蒹葭輕曼紗,別道雲中鶴。
石毅南的表情有些僵硬,知曉先前之事,心中難免有些彷徨,不過好在走過一段之後並未發生任何虞事。
內裡悸動越發明顯,那是一種源於靈魂深處的牴觸,惶惶恐恐,不敢望向前方,縮起身子,好在少公子便在身側,不然,著實想不出如何才能收斂深埋起來的怖恐,稍一時刻,乍聽得一聲尖叫,順著唐雪夢的目光,那場面是驚悚的,黃沙之下,抔土之上陷一血色深坑,不必凝神,只見一獠牙遍佈的長扁巨口突兀而出,如此之狀,身體不受控制抖動一下,單是那可肆意吞噬二人的血盆大口便是足以驚滯尋常人。
此是沙漠中的死神―沙蜥!
獰沙大獸,性奸歹至,毋毒喜戮,善叢集出,縱觀此然,其子憐也。——《卑善人志》
“這是成年之後的沙蜥,性情兇猛,非常危險,不過不用害怕,我們身上有特質的衣服,有了這衣服,它們便如盲人般探查不到我們的存在。”唐暮雨望著那兇惡的獸首沉聲說道。
“啊!?這...這是那個蜥蜴寶寶長大以後的樣子?”倒也不害怕了,唐雪夢驚訝看著張開的手掌,頗為好奇但又興奮異常,也不知什麼戳中了她,掐捏了幾下手指頭後竟然嘿嘿傻笑了起來。
前方一直會心注目之人終於望向過來,相較於之前的害怕,心中徒然繃緊了幾分,低下頭,只聽得一陣尋常關切細語,“舞姑娘,不用害怕,有我這個萬能的姐姐在,不會有事的。”
忽覺一暖,雖少公子一句之後便是和唐雪夢開起了玩笑,但總歸還是道出了切念之語,不必再多,只是如斯一言,剛剛的所有不適便登然無蹤,再望天,照舊藍。
知道這“呆頭大傢伙”沒有威脅,可是歡快了唐雪夢這個悶事精,眨巴著大眼睛一個勁瞅這個容納兩個她都綽綽有餘的“大腦袋”,滿口胡咧咧,一會要求過於摸一摸,一會又怕把她叼了去,反正總得來說大概是不太正常,呵呵笑著,使勁拽住唐暮雨的袖子便是要他講關於這沙蜥的種種。
石家庶務主要來源便是靈石開採和靈獸飼殖,靈獸之事當世並不景氣,妖異事頻發,民間傳言邪獸蠱心,非傳世聖家不可再從牧物業,如此之便,除少部分零散外,靈獸也便全部交由石家權柄操持,側來便只剩這靈石之業,石家地處優異,境內漠窯繁多,但縱是如此,往些之年靈石採量低迷,礦源大減人們便只得向地下更深處探尋靈脈,其中有一冒死之策便是鑽這沙蜥的廢置覓食道,便十命九隕,但生活魄人,或落草寇,或抵命而搏。
“倒也是好笑,這石家好死不死,前些年靈石瀕危,反倒這些日子產量突然井噴,唉唉唉,即便是本姐姐這位博學多識的人也是著實看不透呀!”搖搖頭,雖然是玩笑語,但唐雪夢稍有不掛笑,抬眼望黃沙,滿面略蕭然。
聽得此言,微微好奇,不懂權術事,不會利中語,張口想要問一句為何,可話到嘴邊便收了回來,少公子便在旁邊,所問之語大抵是粗簡的,暗中苦笑,知又何,不知又何?
碧空下,馬蹄遠,紫闕心頭意,不眠執中錦。
距離那些沙蜥越發遠了,直至完全消失回眸不見,倒也奇怪,明明無事,可是閉眼之時腦中恍然見那猩紅之眼稍有幾分狡黠,撓撓頭,見少公子面容依舊真實,暗罵自己幾句喪氣便也不做計較,夜稍傍,暮微遲,眺目而望,只見一小些村落。
“哇哇哇,本姐姐難道就要落魄於此了嗎?”嬌嫩嫩的,唐雪夢就如那一個落魄的小獸,話語低廉,就差淚眼汪汪。
不同於唐雪夢的委屈,見得如此簡陋村莊,少幾分拘謹,多幾分親近,兩眼稍有朦朧,往日種種,一切好似歷歷,情誼過後,再凝目心間忽有不適,也說不出為什麼,總之是非之間,隱隱不安,側身向少公子望去,只見那一向隨和的面容也是略做沉了,輕嘆了一口氣,做不了什麼,只得隨著眾人腳步一併向前。
途遇沙匪,迫不得已繞道於此,小村名叫石村,位於石家邊緣,方些年前,此處人生多為靈獸業,地處偏僻,民生淳樸,村民性耿慎,安於現狀多為太平常人,所以即便往些年歲靈獸業蓬勃,因妄敢尋歹利,於便至今貧苦。
至村口,眾人下了靈獸,遠處隨即便是急急迎來幾位石家長老,早已知道是路上所經之事,面色惶恐,想必也是歉意十足。
“貴客至此,實在對不住。”石家一長老急忙拱手說道。
心知這是見面禮數,不懂如何應對,擔心露了怯,所以也便是躲身在了少公子的身後,望了眼一旁德高望重的唐衡長老,只見後者剛要開口回應便是被那後來的唐丹長老擋在了身後。
“石長老不必如此...”唐丹長老擺擺手,隨意而大度說道。
“唐丹長老,實在匆忙,不然也不會在這種地方接待貴客,那些該死的流寇,遲早滅了他們!”憤慨義發,石家長老氣憤說道。
唐丹長老點點頭,不置可否,轉頭看向那個有些破敗的村子,神色有些意味,“石長老,我覺得,這個村子似乎放不下我們這些人吧?”
石家長老一愣,臉上隨即浮出一抹尷尬笑意,“您說得是,照顧不周,不過您看這天色也暗下來了,附近也沒別的歇腳地方,總不能再要貴客露宿野外吧?”
見唐丹長老面露難色,唐衡長老不由向前靠了靠身子似想要商榷一二,可那唐丹長老面色沉冷,略無相會意,如此之狀,唐衡長老只得悻悻退回,望見老人臉上那僵硬的笑容,不由心疼,一路之上,長老盡心盡力為護眾人險些殞命,居功而尊,可待這唐丹長老到來之後卻是隻得唯唯諾諾不敢直言...
所有護衛之人全部原地露宿,其它人則是進村休息,唐丹長老的話語不可商量,那石家長老猶豫之下也是隻得應了,直至後來唐雪夢點明方才知道,原來唐丹長老此舉是為了維護唐家的無上尊嚴,是啊,大家貴族,怎可屈居鄙處?
面對如此命令,唐衡長老動了動嘴角,似想要說些什麼,但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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