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啦!”李從一地自帶音效,從一旁拿出個白色燈籠來:“我今天白天晚上的戲份都很重,估計沒時間陪你了,所以昨晚拍做龍燈戲的時候,抽空給你做了個燈籠,讓你畫畫打發時間的。”
燈籠和龍骨材質一樣,底託是個正方形的木塊,四周拿竹篾搭了個長方形的框架,然後糊上白紙,就是個簡易小燈籠了。
陳岱川心情複雜地接過燈籠:“其實打發時間有很多種選擇,比如玩手機,不一定非要畫畫。”
話是這麼說,陳岱川還是埋頭畫了一整天,手機碰都沒碰。
晚上,李從一下戲回來已經淩晨兩點了,整個人累得發懵。
陳岱川躺在床上,似乎是睡得很熟。
李從一躡手躡腳地拿了衣服去洗澡。
現在李從一無比慶幸,雖然是在農村裡拍戲,但這個村子現代化程度很高,浴室、熱水器、太陽能什麼的應有盡有。
匆匆洗了個澡回來,李從一輕輕把臥室門推開一角的時候,心裡疑竇頓生,他記得陳岱川一直給他留著燈的,怎麼現在這麼昏暗,難道陳岱川醒了迷迷糊糊地把燈給關了?
這麼想著,門完全被推開,李從一看到床頭櫃上擺著點亮的燈籠。
蠟燭昏黃的燈透過一層白紙照耀出來,顯得更為朦朧,只照亮了櫃子小小的一角,像朵蒲公英在那靜悄悄地綻放。
燈籠和他早上留下的已經大不一樣,每一面都畫了一幅畫。
光芒躍動間,筆墨好似在流動。
光暈的邊緣處,陳岱川盤腿坐在床邊,看不清神情,他問道:“我畫得怎麼樣?”
李從一微微屏住了呼吸,好像怕撥出的氣吹滅了燈籠微弱的光。
李從一小心地蹭了過去,手指撥弄著燈籠,看那四幅畫。
第一幅,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子,披著鶴氅,低著頭行走在皚皚白雪間,背景隱約可見廟堂玉階。這是他和太子殿下,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
第二幅,是在喧鬧市井,身量頎長的李叢垂著頭,立在轎子旁,轎子裡的人、街道上的人都只有寥寥幾筆,模糊難分。但李從一心中一動,想起來了這是某次八王出門,與太子在街上不期而遇。
第三幅,是在八王的生辰宴上,李叢在大廳的一角,半跪在食案前,頭依舊是微垂的。看這場景角度,作畫的人是在高位往下看他。那個位置,坐著的都是皇子。
第四幅,秋山野水為背景,李叢站在馬旁,馬上有人,是八王。這是在圍場打獵。
這四幅畫,都是宣慈眼中的李叢。
李從一笑了笑,說:“畫得很好,我一眼就能認出是我。”
陳岱川輕緩的聲音隨著燭焰微微跳動:“雖然我想起了很多你的事情,但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四次見面,對你的印象是清晰的。”
李從一笑容裡多了些複雜:“是啊,我們正面打交道,也就那麼寥寥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