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以為末日到了。
但這時候,吳剛出來頂罪,把前後兩次溺水案都歸結到了自己身上,把吳明徹底摘了出去。
吳明不明所以時,吳剛的父親找到了他,說了一番讓他心悸的話。
吳剛的父親說,吳剛讓他藏好一塊石頭。吳剛坐牢以後,他的父親就是吳明的父親,吳明必須好好贍養他,給他治病,每年帶他父親去探監一次吳剛,如果哪一年沒去,或者他父親表示受到了疏忽和虐待,吳剛就會翻供。
那塊石頭,是吳明殺人的證據,上面有吳明的血和指紋,也有死者的血。
雖然在吳明心中,吳剛愚昧無知、粗魯自大,但他也是有思想的。他受夠了工廠裡繁重的活,受夠了家裡得了肝病、每個月都要花掉他一半工資的的父親,受夠了沒有希望的生活,他年紀輕輕,但已經步履蹣跚了。
他後悔沒有像吳明那樣好好學習,可是農村封閉落後的思想,讓他當初沒有意識到自己錯過的是什麼,時代發展得太快,吳剛已經跟不上了。
當他意識到,一切都晚了,他會被父親拖垮,找不到媳婦,存不了錢。
而吳明只是運氣好而已,他恰好走上了時代走的軌跡,他的未來不是一個已知值,前途無限可能。
吳剛選擇了逃避,把自己送進與世隔絕的監獄,把他最沉重的負擔丟給吳明。
吳明的餘生,可能表面光鮮亮麗,但內裡要一直在擔驚受怕中度過,沒有哪一天睡得踏實。
一條大道,走到盡頭,成了絕路。
李從一望著那劇本,回味著裡面的故事,一夜沒睡依舊還是精神奕奕的。
陳岱川給李從一解釋道:“平川以拍商業片為主,但也會留出一些指標,拍不顧忌票房、只為了沖擊獎項的文藝片,你手上的那部就是。導演已經定了,是應山,拍攝班子應該還是他原來的那些,他現在正在找合適的拍攝地點,希望方言和普通話差不太多的。你們先熟悉劇本,等明年把地點確定下來,你們去把方言學會,然後拍攝製作怎麼著也得一年多,正好趕上大後年四月份的金葉獎評選。”
應山是著名的文藝片導演,金葉獎是華語電影最權威的獎項之一,大後年四月是李從一退圈三年回來的時間。
天時地利人和,陳岱川都送到李從一面前了。
李從一笑:“我演哪個?”
陳岱川似乎有點奇怪李從一問出這個問題來:“吳明啊。”
“邰行演吳剛?”
陳岱川點頭。
李從一低下頭沉吟片刻,然後直視著陳岱川說:“我想演吳剛。”
陳岱川有些錯愕:“你的形象更接近吳明一點。”
“但我覺得,這兩個角色的設定,其實和《生物鏈》有點類似,一個斯文有文化,一個粗俗低學歷。”李從一說,“我和邰行大概都不會想,三年後給觀眾看的還是相似的人設。”
陳岱川瞭然地笑:“如果你不願意重複,可以換一個劇本。”
“不不,我不是單純地不想重複。”李從一展顏道,“我更想挑戰一下不同的角色。”
陳岱川收起笑意,認真地看著李從一。
李從一長相清秀精緻,因經歷離奇曲折,而不管做什麼表情總帶著風輕雲淡的灑脫,有點難以想象這樣一張幹淨的臉龐上出現吳剛那種沾染太多俗塵慾望的世俗和油膩。
李從一問他:“你相信我能做到嗎?”
陳岱川笑了:“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