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回答,又慢慢轉了回去,只是怔怔望著慕容氏先祖們的遺像。
過了很久,才聽師父像似在喃喃自語般,望著一位位先皇們的畫像,邊走邊說,“小時候我常受人欺負,一開始只想好好習武,靠武力去自保,去保護那些愛我的和我愛的人。後來卻發現原來再高的武藝也不過是赤手空拳的徒勞,只有擁有權力才是扭轉乾坤的唯一出路...為此,我也付出了許多代價...”
說到這時,她腳步一頓,在自己畫像面前駐足,唇邊揚起一絲苦笑,“再後來,我終於站在了權力鼎巔,結果才發現原來想象和現實是不一樣的。原來一旦成了君王,並不能隨心所欲,反而會有更多的身不由己。曾經的我只想用自己的雙手去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就足夠了,可站在那麼高的位子上,你忽然看見了那麼多不勝寒的疆土和不勝防的危機,才發現自己要保護的是萬千百姓和家國社稷,才明白自己要的不能是一己平安而是天下太平。所以我時常在想,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才算是對大燕最好?”
我正似懂非懂地望著師父,忽見她從懷中掏出一物,方方正正的,看著像鐵制的令牌。她上前掀開自己的畫像,裡面露出一小塊不起眼的方形凹槽,她將手中之物朝裡一扣,再用力一按,只聽如悶雷般的低沉轟隆聲在陵殿內響起,驚得我不禁倒退了數步。
掛著她那副如同寂寥詩人般清秀畫像的牆壁竟生生轉動了一面。
而另一面卻供著一副古舊威嚴的銀色盔甲,一柄斑駁的長.槍。
“師父...這些是...?”我瞪大了眼睛。
她默然不語,小心翼翼地將盔甲和長.槍取下,牆壁又在沉悶聲中恢複如初。
師父伸手拂去上面厚重的灰塵,眉目間似有難言的悲慟之色。
“有十年未見天日了罷..老夥計...”只見師父摩挲著銀.槍,垂首低嘆道,“還需借你一用啊。”
“師父你在說什麼?”我聽得不大清楚,又走上前問道。
“燕雀歸來兮...”師父忽低吟道,“誓守山河舊。”
我全然糊塗了,撓著腦袋,忍不住道,“師父,求你別再跟我繞彎子了..我真的聽不懂啊..”
“不懂是好事。”
師父卻無論如何不肯再多說什麼,她緩緩轉過身,盯著我,忽道,“我聽說,你要和昕悅成親了,就在七日後,對嗎?”
我有些尷尬地撓起腦袋,解釋道,“昕悅說,這是離開安全燕京的唯一方法。我..我不會耽誤她的..等離開了之後,我會想法子解開和她的這門親事...”
師父一瞬不瞬地望著我,良久,才不置可否地道了句,“這樣。”
師父說這話的語氣和慕容盈像極了,我愣了愣,又有些惆悵地低下頭,不再言語。
“盈兒也是那天成親?”師父又問。
“是。”我只能沉重地點了點頭。
師父瞟了我一眼,似乎看透了我心中的低落,“怎麼?盈兒成婚有什麼不妥嗎?”
“沒..沒什麼...師父,你那天會來看..看我們的婚禮嗎?”我眼神遊離地問道,忽然想到那天至少我和她皆會穿喜袍,也不知這算是上蒼的刻意戲弄還是些許憐憫?
她若有所思地盯著我,過了很久,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