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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2) (3 / 8)

都是在‘死獄之劫’那一天,我是清晨出生的,他是深夜出生的。

而且,他也從小就沒了爹,甚至和我一樣,從沒見過爹的模樣。

原來這個世上,還是有和我一樣命不好的人。

但我和阿歸這兩個看似命不好的人,卻一直活得沒心沒肺的。

而阿真和我們是不同的。

阿歸說,阿真是個自幼失怙的孤兒,也不知道到底多大了,看起來比我們都小一些,十三四歲的模樣。是四五年前被他娘蘇氏撿回來的,那時候她娘還好好的。

我不知道他到底經受過什麼。我給他把過脈,脈象一切正常,也看不出有什麼病,但偏偏成天傻傻呆呆的,也不知是先天的還是後天被什麼刺激的。我發現他的手指上有很多深深淺淺的傷痕,可他不能說話,所以我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他要不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阿歸,要不就一個人坐在樹下用樹枝畫畫。但一見我走近,他就飛快地用腳把沙土上的畫抹去,全然看不出是什麼。

除了阿歸,他對其他人一直很戒備害怕的樣子。

縱然是我,也花了近三年的時間,才能偶爾摸摸他的頭。

僅有一次,他沒注意到我本就在樹上休憩,讓我瞄見到他在地上畫得是一朵花,一朵很奇特的花。長長的莖上綴著五片花瓣,花萼成齒筒狀,張牙舞爪的。我很確信爹留下的手書中沒有這種花的記載,但我卻又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哪見過的。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是我被阿歸抓到他家的那一天,曾在他家角落裡瞥見一個不起眼的花盆,但花盆裡種了一株非常惹眼的花,就是阿真在地上畫的形狀。花瓣是妖冶的紫色,非常罕見。不過當時我的心思都在阿歸孃的奇病上,所以也沒太多在意。似乎往後我再去他家的時候便沒瞧見那株花了,久了,也就忘了。

這種紫色的花對阿真而言,意味著什麼,我不得而知。

至於阿歸,真的是個非常重兄弟情義的人,雖說阿真不是他親弟弟,但他待他真心沒話說了。阿歸的左腿小腿肚子上有一塊醜陋的大疤。聽說是他和阿真小的時候,有一次兩人餓的頭暈眼花。阿歸為了阿真,竟然冒險去搶了某富戶養的惡犬的狗飯出來,結果左邊小腿被那惡犬給齧咬出大片血肉下來。那次他差點挺不過來,但即使如此,阿歸說他也沒有真的擔心害怕過什麼。

可現在,他不過是聽了某個青樓女子寫給我的不明所以的肉麻情信,居然臉上就露出一種擔憂緊張的表情。

看到他這樣,我心裡也有點慌了,推了推他,“喂,到底怎麼了?”

過了許久,阿歸才喃喃道,“這。。真的是樂歆薇寫給你的?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我再次瞄了眼那塊錦帕上最後的署名,點了點頭。可我一時卻難以把這位叫樂歆薇的姑娘和我在瑟舞樓見過的女病患對上號。

哎,這該死的臉盲症又犯了。

於是,我只好坦然道,“我不記得了。”

阿歸的臉上更是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他深吸了數口氣,才有些如釋重負地感慨道,“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虧得你記性不好。。你忘了嗎,我之前和你說過的,如果你是女子的話,美貌可排冀州城前三。”

我一愣,然後慢慢想起前幾日確實有那麼一次和阿歸一起飲酒時,他直直望著我微醺的臉,突然伸起三根手指冒了這麼一句:林兄,如果你是女子的話,美貌堪排全冀州前三。

我隱約記得,當時的自己該是沒有計較他對我這個‘男兒身’說這種意味不明的話究竟何意,反而藉著酒意追問他,還有兩人是誰?畢竟因為我孃的關系,我一直對自己的外貌挺自信的。遺傳嘛。

衛國公千金,衛昕悅。

瑟舞樓花魁,樂歆薇。

我又記起來了,當阿歸說出這兩個人名字的時候,連旁座的人都激動地把唾沫星子濺到了我的臉上。他們拍著桌子,對我身在冀州城卻連這兩位鼎鼎大名的美人都沒聽說過這件事表示無比憤慨和難以置信。

衛國公衛宸是當朝冷太後的表哥,膝下有一兒一女,衛辛禹和衛昕悅。多年以來,衛家幾代人一直明哲保身,偏居冀州,遠離朝野,從不參涉京中風雲。他告訴我,衛家千金今年正值碧玉年華,冰雪聰慧,溫柔順婉,才貌當世無雙,頗有冷後年輕時清綽絕世的風姿。聽說,冷後如今在為年輕的皇帝物色皇後,亦有心召她入宮。

我想到方才在瑟舞樓聽到的事,看來未來大燕皇後九成就該是這位衛大小姐了。

而瑟舞花魁樂歆薇更是被全冀州的文人墨客追捧,快被誇成了神女了。在那些秦樓楚館附近的牆角邊,只要留心,隨處可見那些孟浪徒寂寞者或是失意人為她所寫的情詩豔詞。什麼肯舍千金拋高臺,但求紅袖一舞,薇薇一笑。什麼章臺楊柳,曉風殘月,我見猶憐,夢歸歆處。什麼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樂家樓。

終於,所有事情,包括那些有的沒的,我都回憶起來了。其實我並不是記憶不好,只是我懶得往腦袋裡放太多東西。相反,我一旦回憶起來,雖然時間比較久,但倒會比常人記起更多細枝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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