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派就在朝堂上,爭論不休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
今上在龍座上,一直按耐住怒意,忍著突突直跳的太陽xue,照例看向宰輔大人:“閔愛卿,你的意見呢?”
兩派人馬頓時安靜了下來,緊緊盯住置之事外的宰輔大人,唯恐他的態度會偏向任何一方。閔明升目空一切慣了,不在乎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有多少,順了順自己的袖口,道:“微臣覺得或許可以從兵部內篩選合適的人員上任,職位契合度較高,不需要耽擱老尚書過多的時間。”
二皇子黨眼睛亮晶起來,必然伴隨著四皇子黨目光暗淡下去。今上對宰輔大人的意見極為倚重,多半會聽從宰輔大人的建議,而二皇子黨的人選就是兵部的人。
今上目光一凝,落在二皇子黨的人選上,資歷確實不夠。沒想到一個兵部尚書的位置,居然可以引得兩個兒子如此爭鬥,即便手上的人並不能完全勝任,也拼得不允許對方搶佔一子的想法。
最近這段時間,宰輔不知在忙些什麼事,對政務懈怠了些,令今上不得不提高警惕,生怕他又在醞釀什麼暗招。
安定侯與冒亦行交換了個眼神,出列,啟稟:“今上,老臣倒是覺得宰輔大人說的有理。記得當年宰輔大人也曾在兵部做過一段時間,想必對兵部的情況還是熟悉些。兵部尚書這個位置尤其重要,不如請宰輔大人根據經驗,先提選一個人暫代兵部尚書之位。待今上斟酌出好的人選再正式出任,省得兵部一時無主。”
眾人心中微微驚訝。安定侯一向不理朝政,今日怎麼突然會附議宰輔大人的話,太陽真的要從西邊升起了。
今上不想兩個兒子中的哪一個佔到位置,又不想宰輔染指兵部,此時安定侯的主意倒是個折中的辦法,只是暫代,隨時可以撤換,並且此時還不能讓宰輔看透自己想要架空他的心思。最終今上拍板:“宰輔大人有何人選?”
“那便從兩位侍郎中選擇吧。”
兵部兩位侍郎,一位是張城,另一位是二皇子提議的人選。今上故作猶豫片刻,圈定了張城。閔明升早就料到了今上的選擇。在今上眼裡,別人想要的他不一定給,他給的才是別人該擁有的。
安定侯微微一笑,青箏交代的事情辦成了。朝堂上下,估計都沒有想到張侍郎張城早已秘密投靠到宰輔大人門下。接下來就是冒亦行的責任了。
張城暫代兵部尚書之位的調令很快就下來了。兵部內部有些不服的,無論是不配合還是有怨言的,都被冒亦行插入的人安撫了下來,保證張城順利走馬上任。
冒亦行派人將信送去陋室銘,立在院子裡,遠遠望向院牆外的天空。青箏姑娘,我們已經將張城推得高高的,接下來你打算怎麼把他拉下馬,重重摔在地上?心裡莫名有些期待。
收到冒亦行的信時,青箏端坐在簷下的迴廊裡下棋。一隻羽毛鮮豔的鸚鵡在簷下的鳥架子上嘰裡呱啦在講話:“美!卿卿真美!卿卿真美!”
鬼新娘半倚在軟榻上,翹著腳,接連朝鸚鵡扔了好幾顆瓜子,逗得鸚鵡邊跳邊叫。鬼新娘被逗笑了:“這畜生到你這兒還真有個好處,可以任我宰割。在安定侯府,姓南的臭小子都不準我碰一下,整天費盡心思教它說話。教了這麼久,也只教會了一句,也是夠笨的!”
青箏下了一子,眼尾斜斜瞧了春風拂面的鬼新娘一眼:“看你面若桃花,看來好事成雙。”
鬼新娘嬌弱無力地錘著柳腰,慢慢從軟榻上坐起:“這回你可真的要感謝我,我的犧牲可大了。不知被老古蹂躪了多少回,才套出了點話。他來都城和宰輔大人有關系。”
青箏眼波微動,嗤笑一聲,接著下棋:“我猜古香蘭也被你蹂躪了不少。”
鬼新娘又懶回軟榻上,一臉理所當然:“笑話,老孃會輸他?”
青箏側過身,認真地看向鬼新娘:“那個人的下落你還要知道嗎?”
鬼新娘收起了懶散和調笑,目光微凝,忽而想到了什麼,隨即輕松地笑開:“我不想知道了。以前一直被執念矇住了雙眼,一定要一個答案。現在我找到了良人,忽然覺得有關那個人的一切都變成前塵過往,沒必要再去追究了。我還得感謝他當年的不娶之恩。”
青箏望著鬼新娘的笑意從心底漫到眼中,心中有些好奇:兩情相悅真的有這樣的魔力嗎
在天音閣時,赤笛曾經報告過,當年負了鬼新娘的那個人手腕處有鬼新娘咬出的一圈疤痕。鬼騙邪大熱天還穿著遮蓋手背的長袖,讓青箏留了個心眼。在鬼騙邪來天音閣交代盧家莊祠堂裡埋的財寶時,趁他沉溺於喪兄之痛,神情恍惚之際,確認了手腕上的那圈牙印疤痕。
既然當事人鈴鐺已解,旁人也沒必要多嘴。這次交易逼得鬼新娘發現了古香蘭默默守護的情意,神奇地一瞬間告別過去,解放自己,也算成了好事一樁。
之後的江湖,大概不會再有薄情郎挖心案了。
青箏展開信紙,嘴角勾起。不論哪邊,事情都進展得那麼順利,就讓張城再多蹦躂一段時日,多漏些馬腳,最後幹淨利落地收拾掉。
對於被斷了一臂的閔明升,青箏相當期待看到他的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