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片林鳥飛向天際,南既明只覺眼皮一跳,不是什麼好兆頭。
一個白影飛出,撞向前一輛馬車。
南既明身形快如閃電,猛拉緊韁繩,制住驚馬,順手拉了頗為圓潤的白影一把。
阮霜掀開馬車簾,寒霜劍立馬架在白影頸部。不待喝問什麼人時,白影身子驀地前傾,噴出一大口鮮血。
阮霜定睛一看,居然識得,是之前在客棧裡救下威淩雲的彌勒佛掌櫃。
馬車後邊追上十幾個人。清一色披麻戴孝,有的手中握幡,有的手拄柳木,還有兩個押尾撒著漫天紙錢,唯獨沒有鳴鑼的。整個喪葬隊伍靜悄悄的,除了微乎可微的行走穿過草葉的聲音。行進方式也讓人摸不著頭腦,好像未見著雙腳行動,只有長及地的麻布下擺,在草叢間飄,由遠及近。
晴天白日裡,竟也顯得詭異。
猝不及防,兩個手提銅鑼的人從天而降,落在馬車前,截下去路。臉上不知抹了多少斤白粉,煞白煞白的。銅鑼靜止不動,同樣安靜蟄伏。
“嘖,碰上白喜事,晦氣!”南既明嘀咕一句,用胳膊肘捅了捅彌勒佛掌櫃,“掌櫃的,這樣撞上來,可是要給去晦錢的。”
彌勒佛掌櫃雖然鮮血滿襟,可還是樂呵呵的模樣,朝南既明拱拱手,謙和道:“小兄弟,對不住了。”
又朝馬車前兩個手提銅鑼的人,打了聲招呼:“兩位,此事沖我來,莫牽連他人。”
話才落音,圓潤的身子已從馬車上飛起,動作是與身材截然不同的靈活。肉乎乎的手掌接連拍出,沒有發出一般武林高手的巨響,好似輕柔一推,軟弱無力。
鳴鑼人,看不出表情,卻立即反應,向兩邊撤開,朝彌勒佛掌櫃橫甩出銅鑼。銅鑼如飛盤在半空之中飛旋。
圓潤的掌櫃不知怎樣使用了巧勁,翻開了身子,堪堪躲開兩面銅鑼。
銅鑼帶起的勁風,掠過白色衣袍,“刺啦——”一聲撕裂彌勒佛掌櫃的衣袖,旋力不止,相互飛到對面鳴鑼人的手中。
不待鳴鑼人來得及出下一招,彌勒佛掌櫃搶先出手,依舊輕柔向兩側各推一掌。鳴鑼人只覺渾厚的掌風如泰山壓頂而來,不凜冽,卻壓得人逃不開。掌風撲面,臉上抹的白粉都被吹掉了一層。
南既明嫌棄地一揮衣袖,掃開被掌風吹散的白色粉末:“城牆灰都沒這麼厚。”
“穿花拂柳掌,唐潛?”青箏低聲呢喃。
“小狐貍,你識得?”南既明饒有興趣地回頭問道。
青箏不應聲,後面的馬車躍出一個人。楊叔單膝跪在青箏的馬車前,唇角微動了幾下,欲言又止。
青箏輕輕說了一聲:“去吧,小心。”
楊叔抱了抱拳,拔地而起,一拳打翻一個鳴鑼人,躍入兩位披麻戴孝人的包圍圈。
彌勒佛掌櫃側頭一見楊叔,被雷劈了一般呆立當場。眼中盛滿了驚愕和難以置信,嘴角仍然笑呵呵。楊叔一拳擦過彌勒佛掌櫃的耳畔,替他擋下一面銅鑼。抓起還在呆立的人手臂,一甩,使其面向鳴鑼人的又一輪進攻。
“回神!唐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