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三主神之二的酒神和死神,一個可以挑剔到為了追求完美而親自雕琢酒杯的地步, 另一個則可以佔有慾旺盛到為了避免他人踏足宮殿而自己製作神座的地步。
這種任性到近乎單純的做派,恍然間使得他們似乎再無半點鐵石心腸的模樣。
不過下一秒當風燭瞥見地上所殘留的那些神座齏粉之後,他一邊控制著宮殿裡的智慧處理掉這些玩意兒,一邊默默壓下了自己剛才浮起的荒謬念頭。
畢竟錯覺終究只是錯覺而已。
即便夜荒雕刻水平高到堪稱藝術的地步,他身上那份難言的陰鷙冷漠也從未少上一分一毫。
風燭沒有開口詢問此刻正閉目養神的夜荒何時動身前往諸神殿。
他僅僅是靠在主殿內的某根簷柱上,就這麼靜靜地等著夜荒睜眼。
一是因為十點還沒到,二是因為以夜荒的身份,哪怕真的遲到也沒什麼。
所以此刻他實在不必過問太多。
之前在中域那麼久的時間他都熬下來了,自然不至於耐心差到忍不了這最後一小段時間。
就在風燭無聊到看著主殿內側的鏤空窗戶走神時,不經意間他從窗戶的縫隙中瞥見了那個位於主殿之後的花園裡的些許景象。
過去那五天大抵是太忙的緣故,風燭要麼在想著如何試探夜荒對自己的態度,要麼在思考著他究竟該怎麼順利從中域脫身,以至於他壓根就沒時間分給自己側殿外的花園。
所以直到今夜,才是他於回歸後首次將自己的目光放到了那個應該變得一片荒蕪的花園上。
然而花園裡的景象卻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因為那本該破敗荒蕪的花園此刻似乎還是他離開中域時的模樣——花園之中半片曼陀羅依舊在孤冷盛開、而那半片黑玫瑰也仍然在危險綻放。
——這並非是酒神在對他說謊。
事實上重泉說得沒錯。夜荒確實一劍劈碎了花園,也曾一把火燒盡了花園裡的所有花朵。
畢竟整個花園邊沿的中間部分已然和那報廢的神座一樣化成了齏粉,甚至於它的側面還纏繞著火焰灼燒帶來的深重焦痕。
所以如今這花園裡的花只會是夜荒後來重新種上的。
考慮到主殿和側殿都能欣賞到花園景象這一點,風燭還沒自戀到覺得死神是特意為他種的這些花。對此他只能將其歸結於夜荒偶然的閑情逸緻罷了。
就在風燭漫不經心地走著神時,他久無動靜的智慧忽然微微亮了一下。
風燭低頭瞥了一眼在他的設定下僅本人可見的那則資訊,隨後便面色平靜地移開了視線、重新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光線昏沉的古老花園。
這一刻就連他看向花園的眼神似乎也與剛才並無區別。
然而只有風燭自己清楚,他此時的心情遠比先前要好得多。
因為他剛才收到的資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