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北域那邊附上紙張說明這首贊美詩來歷的做派根本是多此一舉,即便多年前風燭所寫之字不像現在這般鋒銳深刻,但夜荒卻依舊一眼便認出了這張紙上的東西出自誰的手筆。
他早就說過了。
只要那是風燭,只要那是風燭的東西,他就絕不會認錯。
夜荒不是看不出風燭寫這些詞句時散漫之意,他也不是不知道風燭在見到他的真容之後做了什麼事,然而他卻依舊想聽對方說出這首詩的後半截內容。
也許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他那突如其來的好奇,也許他對這首詩如此執著還有著別的什麼原因,這些都無所謂。
夜荒向來隨心所欲,所以他將這張紙放在了木盒的最上方,等著風燭過來時直接向他發問。
後來他也隨意看了一些出自他人筆下的贊美詩。
然而意料之中的,從無一首能如風燭那般,毫無預兆地就成了他的致命弱點。
以至於他無法拒絕,也無法遺忘。
就連此刻木盒上方這張算不上多動人的贊美詩,都讓他忍不住為之心生動蕩。
夜荒也記不清他究竟等了風燭多久。
他從不在意時間這種東西,所以他只是隱隱覺得自己等了一段很漫長的時間罷了。
漫長到他甚至破天荒地看完了盒子裡放著的所有贊美詩。
除了第一張從未改變外,第一張下方的所有詩歌大概都被他打亂了順序。
等到夜荒嗤笑一聲回過神後,那些用詞直白的詩歌已然排在了風燭所寫的紙張之下。
對此,夜荒只是皺著眉瞥了一眼,卻也沒有閑到將其重新排序的地步。
事實上他也有些想知道風燭念出那些玩意兒來會是什麼模樣。
而當風燭再次走進主殿時,靠在神座上閉目養神的夜荒才驟然意識到——也許他之前真的太過忽略時間的存在了。
以至於那段他所以為的漫長光陰,不過是連人類都會覺得尤為短暫的一天而已。
這一天裡,夜荒也曾想過風燭沒有寫完的後半截詩會是怎樣的內容。
然而當對方真的說出來後,夜荒竟忽然有些不想知道了。
他當然知道風燭是在瞎扯。
但他也知道風燭所說的並非謊言。
那一剎那,夜荒似乎又感到了一種與被反噬時的痛楚極其相似的感覺。
只是這一次他並非受傷,卻遠比身受重傷還要難以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