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夏安與謝老爺子去的卻不是醫院, 而是張老的家中。
張老家裡冷冷清清的, 謝老爺子一進去那大嗓門就響徹了張老家的整個院子, “你怎麼這麼快就從醫院出來了？”
張老正慢悠悠地往精緻的茶杯裡斟著清茶, 笑著道：“在那裡待著做什麼？白白浪費醫療資源。”
這話聽著讓人很不舒服，謝老爺子伸出大手剛要照著張老肩上拍上一掌, 忽又收住, 現在不能這樣做了, 老狐貍成了脆皮狐貍，還怪不習慣的。
手上留了情, 謝老爺子嘴上卻不會留情的, “你說你武功不怎麼樣，這病情還倒是挺嚴重的。”
武功等級越高, 精神損傷一般才會越嚴重, 在謝老爺子眼裡, 張老的武功比不上他，那就是武功不怎麼樣。
張老已經習慣了謝老爺子嘴裡沒好話, 一邊倒茶一邊懶洋洋地看了謝老爺子一眼, “你今日是跑我跟前來興災樂禍的麼？”
又把手裡倒好的茶水遞給夏安道：“小安，坐。”夏安連忙接過道謝。
另一邊的謝老爺子根本就不用招呼，徑直大大咧咧地在一旁坐下，又撈過桌上的另一杯茶水, 大大地喝了一口, 對張老道：“若不是被人送進了醫院, 你是不是還要瞞著大家夥？你說你累不累。”
“沒什麼瞞著不瞞著的，反正你們知道了也是徒勞。”所以又何必跟別人說那麼多他的病情呢，他不想看別人各種異樣眼光，惋惜的、同情的，亦或不捨的、悲傷的，他都不想看到。
不過現在還是被大家都知道了，張老又看了一眼謝老爺子，這老家夥對他倒是還如以前一樣，讓這兩天看多了哭喪臉的他舒心了不少。
“你就這麼肯定我們知道了也是徒勞？”說到這裡謝老爺子眉毛都揚了起來，都是得意。
“嗯？”張老爺子的心髒不禁急速地跳了下，又很快冷靜下來。
謝老爺子裝模作樣地輕啜了一口茶，才開口道：“我孫女在音樂上極有成就，她的那些樂曲聽了能夠開闊心境，助武者進階，就連醫生也會用來輔助治療自閉症，失眠症，你是知道的吧？”
張老爺子心中失望閃過：“我當然是知道的，也聽過不少，小安的樂曲非常好聽，聽了之後讓人非常舒服。”
不過老謝在此時又誇起孫女是做什麼？若是想指望那些曲子來治療他這樣的不治之症就是天方夜譚了。
張老爺子提起的一絲希望又破滅，心中苦笑，還以為自己看的透徹，反正了無牽掛，也此生無憾，能夠從容赴死，現在才發現還是希望能活著的。
謝老爺子可不知道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張老的內心又經歷了那麼多波動，反正張老的面上功夫一向很好，謝老爺子也沒看明白過他，謝老爺子此時只是抬了抬下巴，對張老道：“手伸出來擱桌子上。”
這命令的語氣，這欠奏的模樣一下子沖散了張老那些複雜的情緒，這老小子今天囂張不少啊，張老眼神微眯地道：“什麼？”
謝老爺子今天底氣十足，才不怕他呢，依然囂張地大聲道：“問那麼多做什麼，把手腕亮出來。”
張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還是依言把手置於桌上，露出手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在賣什麼關子，若是故弄玄虛的話……
一直在微笑著看兩個老爺子鬥法的夏安放下手中的茶杯，對張老道：“我看一下張爺爺的情況，還請張爺爺放輕松，等會若有什麼異樣，請不要抵抗。”
雖是不甚明白，張老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