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星河,一條銀色的絲帶,橫掛在繁星之中,像是一條淺淺的河流,將很多人,很多事,都這樣隔斷。讓痴情望斷的人兒,都只能各自行走在自己的海岸,遙遙相望。
而心中,縱然有再多的情義,也只能自己小心翼翼的收好,自己珍重。
楚玉璃靜靜立在草叢之間,原本便十分淺淡的眉眼,現下更是看不到什麼顏色。尤其仰望那空中一條銀河,竟莫名覺得,淡淡的酸楚。
他身後不遠處,幾匹馬,上頭是幾個風姿卓絕的男子。
楚長歌漫不經心掃了一眼他的背影之後,便不再看,只搖了搖扇子,回頭看向楚長風:“三皇弟,那個給你破瓜的姑娘還沒找到,你這就跟我們回楚國了?”
這話一出,楚長風面上的肌肉不動聲色的抽搐一下,顯然對楚長歌如此形容十分無言!但,他剛毅的唇角微抿,只冷冷哼了一聲:“她逃到翸鄀大陸了!她也定然想不到,翸鄀大陸是誰的地界,若是到了南海對岸,再想逃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楚長歌聞言點頭,當即便是愉悅而笑,十分幸災樂禍:“也是,三皇弟好端端一個清白的男兒家,被三個銅板侮辱,生氣也是很正常的!三個銅板,連個燒雞都買不到……”
楚長風也知道自己這個大皇兄不喜歡自己,沒事兒就喜歡言語間打擊一番,偏生自己也不喜歡鬥嘴,是以沒理會他。
倒是一旁那飄飄欲仙的國師大人,看著楚長歌,淡笑著開口:“別說他了,倒說說你。就這麼走了,她現下還在漠北,局勢混亂,你就能安然放下嗎?”
這個她,彼此自然都明白是誰。
大皇子殿下聞言,不甚在意的搖了搖自己手上的扇子,笑得風流不羈:“有什麼放得下放不下?人生中之所以有那麼多放不下,不是真的放不下,而是不想放下!一切看開看淡之後,自然什麼都放下了。至於她,本殿下既然已經說了退出,便不會再去管她的閒事,護著她,是君驚瀾的事,本殿下可沒有往自己身上攬事的習慣!”
而且,那個萬能鑰匙也給她了,那看似不過是個好玩的物件,但事實上真正用起來,用處也不少吧?他所有的寶貝,可也就是那件最有價值。到如今,他能為她做的,已經都做完了。他這般無能,現下就是去了漠北,恐怕也只是給她拖後腿而已,不如說放開便瀟灑放開,各安天涯。
這樣說罷,想完,他又吊兒郎當的接著道:“再說了,本殿下的婚期也將近了!本殿下這些日子不在楚國,父皇無人沒事就氣氣他,最近心理防線一定已經慢慢放低,受不得太大的刺激,要是這婚期本殿下沒回去,他一個生氣一命嗚呼,本殿下還得按照規矩給他守孝一年,不能出入秦樓楚館,這生意也不划算!”
笑無語一聽他這麼說,也知道這傢伙該是將澹臺凰放下了。心下也為他開心,他認識的這些人中,恐怕也就數楚長歌一個人最豁達了!聽他這樣一說,半真半假道:“你如此為你父皇著想,甚好,他知道了定然會很開心!”
楚長歌沒接他這句話,卻笑問:“你呢?也不去幫幫她?”
笑無語白眼一翻:“本國師已經‘死’了很久了,再不回去,怕是老皇帝都要為我立衣冠冢了!”
“你很介意衣服被埋?”楚長歌挑眉。
“不!”國師大人嚴詞反駁,然後端正道,“本國師是怕衣冠冢立下之後,本國師又活著回去了,大家都以為本國師詐屍,這樣百姓便容易陷入人死可以復生的迷信之中,太上老君知道了,會譴責本國師的!”
銅錢和夜星辰聞言,深深扶額……
就在他們這對話之間。
那站在河畔之人,微風吹起他墨色長髮,在夜色中如一塊上好的綢緞揚起,暖玉溫潤,淺而雅緻。
月白色的錦袍,在獵獵長風中作響。
半晌之後,他忽然微微一笑,輕聲開口:“你們先回楚國,本太子決定去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