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司馬瑾卻還是雙眼緊閉,嘴唇泛著青紫,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宋……宋大夫,”楚葉斟酌著語句,試探著問道,“殿下他什麼時候能醒來?”
宋攬一壁從旁邊的鹿皮巾上又抽出一根銀針,將針緩緩送進了通裡穴中,一壁嘆了口氣,答道,“殿下身有寒疾,卻還在早春的湖水中浸泡過久,看如今的清醒,只怕是十分兇險。”
他“兇險”二字話音才落,楚葉便驟然感到眼前一暈,天旋地轉。
“十分……兇險……”她喃喃的,反覆咀嚼著這四個字。倏地,她抬眸越過宋攬,直接將視線落在司馬瑾的面龐之上。
這不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四個字。
在她還不過是一個垂髫小兒的時候,在楚家南塘舊宅之中,也是這樣的早春時節,也是這樣一個略顯冷清的院子,同樣是一個垂危之人躺在床榻之上。
躺在床上的人,是她的生母。
彼時,她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兒。她不懂得這兩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更加不知道孃親到底是為什麼躺在床上,不與她在院子中玩耍。
那些熟悉的婢女姐姐們的臉上都帶著她讀不懂的神情,滿含著憤怒,充斥著悲傷。
房門的外面,是她父親的一個姨娘跪著,梨花帶雨,在春風中瑟瑟,好不可憐。
她還記得嗎,一個大夫將銀針送入某個穴位,撫摸著他的山羊鬍,對她爹爹說出了“兇險”二字。而這兩個字卻彷彿是一道催命符,孃親最終沒有熬過那個冷風呼嘯的夜晚,就那樣撒手人寰。
可她不懂。
孃親生前身邊的婢女只是哭著,讓她對著一個小小的木牌磕頭。
再後來……
她被二房的兄弟嘲笑,被三房的姐妹欺負。她去找爹爹,可爹爹不見她,她便去了小祠堂,去找那個寫著孃親姓氏的小木牌。
也是在那個時候,她看到了那本書。
那本給她楚家帶來滔天大禍的《真言》禁書!
宋攬將司馬瑾的手捧起,又取下一根銀針,直直地刺入中衝穴。
可司馬瑾卻還是沒有反應。
宋攬又接連刺入了少衝,商陽兩個穴位,可司馬瑾卻依舊沒有反應。兩片嘴唇緊緊地抿在一起,彷彿正經受著極大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