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恭迅速出聲打斷他的話,只見他目光盯著自己手中信函,便將一沓信封一折,收下揣好,而後恢複了面上鎮定神色,道:“現下時機未到,兆惠將軍集結兵馬,不單只有武陵軍一支,貿然倒戈為時尚早,只怕得不償失。倒不如先耗上一陣,將軍既然已將佈防圖這等機要都交與了我,我自當不負將軍好意,藉此機會,削弱旁支兵力,武陵軍只消靜觀其變,伺機而動。待到時機成熟,你我聯手,一舉擊潰朝廷兵馬,豈非事半功倍。”
徐英達頷首贊同,轉而又似心有憂慮,再問了句:“只是這段時日……”
“這段時日,武陵軍照舊行事即可。徐將軍此番回去,但可傳令軍中,以神佛託夢為由,命軍中將士皆於右臂上系紅色布條。長恭受將軍一臂之力,自當還報,待將軍回營後,亦可傳令三軍,見紅布條者不殺,以示我方誠意。”
徐英達當即猛一拍案:“好!”
“衛將軍不愧將門虎子,英雄少年,膽氣過人!”
一通誇獎後,二人又伏於案上,再就倒戈一事細枝末節,細細推敲排演了半日。約摸商量了半個時辰,見天已然不早,徐英達從軍中偷跑出來,也當盡快折返,以免夜長夢多。於是才又戴上黑鬥帽,與長恭躬身拜別。
披風將他裹成一團夜色,帽簷遮住一整張臉,轉眼便消失在營帳外的漆黑當中。
長恭命單庭昀好生將他一行送出營去,少頃過後回來,單庭昀進門便問長恭:“大帥以為,今晚之事,如何來看?”
長恭只一搖頭:“難斷真假,需觀後效。”
“那我們隨後如何?”
長恭遂而低頭盯向案上信函,面色凝重沉思片刻,方道:“明日先照這情報上的一試,切記不可投入過多兵力,實在大不了便是再輸一場,倘若情報有假,也好及時止損,倘若為真……”
他話畢不再說下去了,抬頭盯緊單庭昀。
單庭昀瞬即會意,亦是兩眼發緊,道:“好。”
這一夜,長恭帳中,漏夜燈也未熄,他與單庭昀兩人就徐英達送來諜報細細研判了一宿,及至天明,速速傳令軍中,以驍騎營三千精銳,奇襲朝廷側翼兵馬。
這一場奇襲,不想竟會大獲全勝。
連日來壓抑沉悶的衛家軍軍中,忽如其來一場勝仗,軍中士氣顯然大振。緊隨其後兩次三番,衛家軍屢出奇招,均以大敗朝廷一方收場。
徐英達所遞情報,竟是半分虛假也無。
長恭大喜過望,乘勝追擊,連挫朝廷軍。
朝廷軍連受重創,兆惠正覺疑慮重重,疑心軍中是否出了內鬼的當口,是夜轉變戰術,派了武陵軍並另一隊兵馬共十數萬人,突襲衛家軍。兆惠以人數壓制敵方,以期扭轉情勢,卻不想武陵軍八萬大軍才抵衛家軍軍營前,人與衛家軍大軍短兵相接,竟就聽得衛家軍軍中金鼓大作。
然而鼓聲急急狂如驟雨,敲的卻是武陵軍的號令。
徐英達親自領兵,武陵軍倒戈!
兩月後的南陽城,這一早連笙才起,便聽喜鵲在外頭叫個不停,心知定然有喜報。果不其然,半日過後,就見軍中信函送抵豫王府,稱衛家軍從平野一路追擊,直搗黃龍,應是不日便將兵臨永安。
豫王一行,已然可以及早準備,重返京都。
回京!
豫王見信,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