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進城門,便見城門口官榜前已烏泱泱地擠了一群老百姓,進城後,方才發覺城裡各處告欄前也無一不圍滿了人,皆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他們心下一時奇怪,但也還是馬不停蹄趕回了將軍府。剛一下馬,便見長青與墨白二位先生從府中出來。
“兄長——”見是長青,連笙眼下一亮,高高興興迎上前去。
“回來了。”長青漾開眼角春風,“一路可順利?”
當日行前,只說他二人出門辦事,並未交代去向歸期,好在長青沒有多問,連笙便也搪塞了過去。而今一連走了七天方回,拖了這樣久的時日,連笙不覺有些訕訕,只賠笑道:“挺好的。”
長恭將馬交給府衛,跟著也站到連笙側後。
他二人與長青寒暄幾句,連笙忽而想起先前進城所見,便喊住他:“方才我們進城,看見各處皆在張榜,這幾日城裡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張榜?”
“是,路過瞄了一眼,似是皇榜。”
“噢,”長青這才了悟,笑道,“若是皇榜,應當便是為著皇太孫一事。前不久左相曾經請旨冊立皇太孫,聽聞前日,皇上已然允了,算來也確該今日張榜。”
“什麼皇太孫。”
“是左相上奏,稱太子文韜武略卻不逢時運,英年早逝,恐亡人意有不平,既如今新儲未定,不妨便先立下皇太孫,一穩朝綱,二也告慰太子英靈。”
長青話畢,長恭與連笙的心頭卻皆是一凜。
太子在時,膝下獨有一子,乃太子妃蕭氏所生。蕭氏父親蕭應文官拜河間巡撫,雖也不是什麼隻手遮天的大官,但貴在夫人孃家顯赫,蕭夫人姓兆名冉,太子妃蕭氏的親孃舅,便是朝廷一品重臣兆惠大將軍。兆惠將軍手掌兵權,幼君權臣,這便不得不叫人有所忌憚了。
此是一件。
可真正讓長恭與連笙心頭凜然發顫的,卻還不是這位年幼的皇太孫與兆惠,而是那句輕描淡寫的“左相”。
長恭與連笙對視一眼,忽然抬手向長青拜辭:“兄長,這些天連日奔走,頗覺疲累,我想回房去歇一會兒了……”
長青自然答應,點頭道:“好你去吧。”
“兄長,我也乏得很,墨先生白先生陪著你,我能否也先回房歇著?”連笙忙接道。
“你若覺著累了,只管回去歇息便是,何須徵求我的意見。”長青見她一臉認真模樣,遂而笑笑,“快回吧。”
連笙趕緊便“哎”一聲,追著長恭走了。
她回到房中放下隨身物件,正在椅上靠著發呆,才呆了不多會兒,忽然便聽見幾聲輕輕的叩門聲。
連笙開啟房門,果不其然見是長恭站在外頭。
他手裡託了一隻包袱,迅速進屋將門帶好,而後放下那包袱於小桌上開啟,方才發現裡頭是一套碼得整整齊齊的夜行衣。
長恭道:“連笙,我明日便要回營,就趁今晚,咱們夜探左相府。”
他的眼神裡透出一絲迫不及待來,連笙想也未想,一口應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