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你特意來勾我的手?”他說著也拎了拎她的小指,佐證一般。
連笙原本捏在袖中的一隻手,驀地被他牽起,想縮也縮不回來,只得由他攥著,跺了腳低聲道:“是了是了,擔心你……”
“你既會擔心我,那當日豫王府中,可又不想一想我是否會擔心你。”
連笙聽罷抬起頭來,便見他目光如炬,先前還略微帶笑的眉眼,眨眼已然泛起凝重深沉來。於是不由感到心口被堵上了,堵得慌,遂而小聲問他:“所以你才跟了來……”
“不然如何?眼睜睜看著你撇下我來兗州?”
“何況,”他忽而又低低別過了頭,“你是要隨兄長一併來的兗州……”
這一聲提及兄長,連笙方才瞥見他眼中的一抹小心翼翼。
不敢正眼瞧她,只肯盯著地上,嘴唇微微咬著,神情頗有些倔,彷彿竟是有些吃味。
連笙心下瞬而明白過來的當口,忽然間竟又笑了:“願你當日拂袖而去,氣的是這個?”
她打趣一般,又歪了腦袋去瞧他的臉,卻不想被他猛地抬手一個栗子敲在腦袋上。冷不防這一記吃痛,連笙悶哼一聲拿手去揉腦袋頂,可才揉兩下就又讓他一手擒住。長恭盯著她的兩眼,道:“還氣你黑白不分冤枉於我。”
兩道目光秋後算賬,直直落在她的眼裡。
連笙登時惴惴低下頭去,小聲囁嚅:“當日的事情,是我口不擇言,我已知錯了,你要怪要罰,都是應當……”
“連笙,我同你說聲實話,”他忽而將她轉了個身,抵在牆邊,“那一日你言下之意,分明是指我有小人之心,我雖氣惱,卻也承認,我確實就是小人之心。但這小人之心,我絕非是對旁人,只是對你。”
“對我……”
“是!我唯一怕的,是你有朝一日會跟了旁人舍我而去,所以聽不得你要離開南陽,見不得你將跟兄長一併去兗州!哪怕當日氣得發上沖冠,臨了還是得腆著臉跟上來,偏你卻不分青紅皂白冤枉於我,你說我當氣不當氣。”
他雙眉緊鎖,像是要將幾日積攢的一腔怨氣統統倒個幹淨,連笙被這一頓訓斥,抬頭看見他眼裡怒火,因氣結還在起伏不定的胸口,竟卻驀地笑出聲來。
他有小人之心。
長恭兩手抵在牆上,低頭正盯著她的一雙眼,瞧見她眉眼彎彎翹了翹,正為她這樣忽如其來的一笑感到莫名其妙,旋即就見她兩手一環,摟住他脖子,在他面上親了一下。
“說好了,兩清了,往後不許再氣了。”
她附於耳畔這樣低低一語,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便已先從他懷中鑽出,低頭快步回房去了。
長恭尚且怔在原地,半晌回過神來,終於嘴角浮起淺淺一抹笑。
望向連笙走遠的方向,他遂而才又低了低頭,預備回房。
然而轉過身來,倏忽卻見拐角暗處一道身影,坐在輪椅上,只靜靜瞧向他。足尖一頓,便見那對青瞳黯然垂下,轉身走了。
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