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說:“是,我正是以為是你派他去的。你既派兄長前往兗州疫病兇險之地,幹脆連我也一併派去好了!我不可能見他一人這樣涉險。”
連笙心中一時氣惱,毫無理智地脫口而出。
一番話畢,不想卻見長恭神色驟變。
“你怎會如此想我。”
他厲聲質問,連笙面上隱有怒色,只沉默不語。
“你若當真這樣想去,那你就去好了。”他說著又冷不丁將手中衣物藥材通通往連笙懷裡一塞,扭頭便走。
也不知道自己如今這是怎麼了,像是吃了□□一般一點就著,過去那個萬事皆埋在心裡、天大怒火也能隱忍不發的衛長恭,竟像是上輩子的事。
長恭一面暗自咬牙,一面氣沖沖地走了,徒留下一張低頭冷漠又隱隱帶火的背影。
待他走遠後,連笙方才兩臂一鬆,垮下肩來。
當她見到少陽婢女手中那件披衣的當下,心裡也不知怎的,竟會躥起莫名的妒意來。想到長恭忙得昏天黑地,連來見她一面的空閑也抽不出來,倒與少陽有約,於是這股子妒意剎那間又生起火來。妒火熊熊,將她最後一點殘存的清醒意識也吞盡了。
自己脫口而出究竟都說了些什麼,只怕事後想來都要悔得咬舌。
可直到眼下長恭負氣而走,心底裡生出的絲絲不捨,才又將連笙從那醋壇子裡撈起來。瀝幹了周身醋味,於是心頭剎那又起一點後悔,一點懊喪。畢竟一切也只不過自己胡思亂想而已,少陽不曾坦露過什麼,長恭更是無從說起。
偏偏卻是連笙,心上成結了。
從在少陽身上隱約見到舊時自己的那一刻起,便打在心裡的結。她坦白承認,不能說是不羨慕的。但見少陽,便覺她與過去的她一樣,有揮灑不盡的熱情,彷彿永不必諳於世事的誠摯,她以為長恭應當也在意的這些,她卻已然不複當初了。
心中傷感頓起,不覺為何竟生出一種少陽將要取而代之的悲觀情緒來。
於是垂頭喪氣,也打不起精神了,抱著那堆藥材與衣物邁進長青的院子。
長青正在屋中收拾行裝,見她進門,一副挫敗至極的模樣,方要開口問她怎的了,卻先見她一抬頭問道:“你們何時啟程?我與你們一路。”
墨白二位先生在旁,皆是回頭盯了她一眼,長青開口問她:“我向殿下請纓,是我身作衛家後人應盡的一點本分,你無緣無故,白白地去疫區受苦,做什麼?”
話一出口,卻見連笙驀然竟怔了一怔。
“是兄長,自己請纓?”
“是。”
她皺了眉問:“可長恭也未攔嗎?”
“他怎的未攔,是我執意要去,他拗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