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屍斑。”水汜和蓋上長袖,淡淡說道:“蟬兒,我已經撐不了多久了,水銀可保我屍身不腐,但會漸漸吞噬我的神智。我不想變成狂屍,此行虞姬墓,不管是兇是吉,我都沒打算出來。”
“不!不會的。”高蟬失神地搖了搖頭,口中胡言亂語著,最後問了句:“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也許,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水汜和道:“普通的醫家只管得了生、病,卻無力對抗老、死,當年我在洛水修行時,有幸遇得洛北的一位神巫,他可勘破生死,逆陰陽輪轉。”
洛北,那兒路途遙遠,來回也要好些日子,高蟬將信將疑:“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
“好,我現在就去!”高蟬只盼著自己能在水汜和去虞姬墓前找到那位神醫,當下也不耽擱,便施展輕功離開了竹林,待他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水汜和才帶著笑低聲道:“不是。”
高蟬也未收拾行裝,便直接出了城,行到南陵時,打聽到容煥寧一行人逃到了江陵,才定下心神,江陵是黎族的地盤,不管怎麼樣,唐盟也不會貿然在江陵動手拿人。心神定了下來,思絮也更清明瞭些,水汜和說洛北有位神巫,卻不說具體方位,就算是真有,也要讓他好找,再回來時,只怕水汜和早已入了虞姬墓,若是全身而退還好,萬一有個好歹……方才一時情急,想也不想便出來了。但若不去洛北尋那神巫,水汜和也是沒救。
高蟬腦中一團亂著,一時間也難決斷。心想若是有個人商量一下,給他出出主意就好了。對了,白棠!她心智厲害,考慮也比高蟬周全,此處離揚州不遠,高蟬便轉向去了揚州。
在場州找到了白棠,白棠說她從未聽過什麼洛北神巫,若是有這樣的人物存在,縱然是隱世之人,也當有名揚外。水汜和這番說辭,當是想支開高蟬,以免他也捲入其中。
高蟬在白棠分析之後,決定也去虞姬冢一探。而白棠言還有三日,不必著急,明日一日再啟程,也好準備一下。高蟬奔波了一日,也是累了,便留在揚州歇了一晚。
二人騎了快馬,路上又遇到淮河水漲,船難渡行,折騰了一陣,到靈璧時,已是約定的日子了。
“小棠,這裡就是虞姬冢的入口了?”二人穿過一片綠林,找到那個沉睡的古墓,高蟬問道。
白棠四下看了看,見墓基隆起,碑石林立,靜穆凝重,又到墓門前探查了一番,回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哥哥已經進入墓中了。”
“你怎麼知道?”高蟬問。
“凡百年以上的墓xue,其墓陰地氣自成一體,縱門戶大開,亦不外溢分毫,而這裡有一股極純正的陰氣,應當是你哥哥不久前留下的。”白棠靜靜回道。
“我要進去找他!”高蟬望了望緊閉的墓門,轉向白棠求助。
白棠避開了高蟬的目光,低聲說道:“別看我,我和你哥哥一樣,不希望你進去。”
“他是我哥。”高蟬說道。
“我知道。”
“小棠,如果在裡面的是你大姐,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去救她的。”高蟬懇切道。
白棠鼻翼動了動,頓了一會說道:“我可以讓你進去,不過進去之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必須聽我的話。”
“你也要去?不可以,太危險了!”高蟬聞言急忙阻止道。
“你忘了,秦皇陵我都進去過,一個小小的虞姬墓冢,對我來說沒什麼挑戰。”白棠提著笑臉說道:“再說了,如果你在裡面出了事,那我……”白棠說到後面,聲細如絲,卻是沒有說下去。她走到墓門一側,推敲了下環護在墓門側的低矮的石垣。突然,也不知動了什麼地方,那緊閉的墓門竟向倏地向兩側大開。
“還不快走!”白棠沖高蟬叫了一聲,轉身走了進去。高蟬回過神,忙追了上去。一進入墓冢,便覺一股陰涼從腳底傳來,墓門合上,眼前便一陣漆黑,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