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嘬著菸嘴,眯眼打量他:“我已經快三百年沒收過徒弟了……”
見少年露出失望之色,他又慢悠悠補了句:“不過嘛,你這模樣,倒確實有幾分我年輕時的俊俏。指點你一二,倒也未嘗不可。”
牛馬彪猛地抬頭,眼睛亮得嚇人——這相貌不起眼的老頭,修為怕是比宗門的長老還要高深!
“但是……我有個條件,”秦大爺煙桿一敲他腦門,“你得先把靈獸園的差事辦妥帖了。要是能讓這群牛馬長得膘肥體壯,神采奕奕……”
“秦大爺放心,我一定把它們養得油光水滑!”少年拍著胸脯,震得衣襟上的草屑簌簌掉落,“這牛馬,我牛馬彪當定了!”
秦江化望著他幹勁十足的背影,忽然想起三百年前,也有個毛頭小子這樣跪在自己面前,可惜卻心懷歹念,讓自己……
老漢搖搖頭,把菸灰往鞋底一磕:“有意思,不知是福是禍。”
此後一年,牛馬彪當真做起了最稱職的“牛馬”。
每日天不亮,他就揹著竹簍上山,專挑那些沾著晨露的嫩靈草,還時不時從自己牙縫裡省下幾顆低階靈果,偷偷摻進飼料裡。
到了夜裡,別的雜役弟子早早就寢,他卻提著一桶桶溫熱的靈泉水,把每頭神牛、每匹天馬都擦洗得皮毛鋥亮。
有次被巡夜的執事撞見,還捱了頓罵:“你個放牛的,把它們伺候得比內門弟子還金貴作甚?”
最絕的是放牧時——
少年不知從哪弄來支青竹短笛,對著青山綠水咿咿呀呀地吹。
調子雖不成曲,可那些傲氣十足的天馬竟會豎起耳朵聽,連最暴躁的赤色神牛都會安靜下來,銅鈴大的牛眼裡映著晚霞。
秦江化有次躲在樹後看見這一幕,缺了門牙的嘴笑得合不攏:“這小子,倒真把當牛的精神琢磨透了……”
這一年來,牛馬彪雖未得修真法門,卻在日復一日的勞作中悄然蛻變。
每日拂曉上山採靈草,黃昏提靈泉為靈獸洗浴,福寶宗濃郁的靈氣浸潤著他的筋骨。
漸漸地,他發現自己能扛起數倍於從前的草料,攀爬陡峭山崖時也不再氣喘吁吁。
更妙的是——
那五色神牛竟默許他每日偷偷多取一次靈乳讓他滋補五臟之氣。要知道……旁人若敢偷嘗,少不得被牛角頂個屁股開花。
天馬們也與他有了默契,常馱著他掠過雲海,去往人跡罕至的山崖採摘靈果。
有次被巡山弟子撞見,領頭那匹玄翼天馬馬迎龍還故意嘶鳴打掩護,驚得那弟子落荒而逃。
在朝夕相處中,少年漸漸悟出些門道:
五色神牛沉穩如山,吃草時連蹄印都踏得深淺一致,恰似大地厚德包容萬物;
踏雲天馬昂首嘶風,每次振翅都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宛如天道剛健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