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等他們來得及跳車,狂奔的馬匹就帶著馬車掉進了山崖,季雲菀只感覺自己從空中墜落,在昏迷過去之前,她似乎看到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朝她躍了過來,她最後的意識停留在入水那一刻。
等到醒過來,季雲菀發現自己在一個小木屋的床上,外面天色已經黑了,屋裡點著燭燈,灶上有個砂鍋在咕嘟嘟燉著什麼。
她想起從山崖上掉下來,好像落到了水中,然而她身上的衣裳已經幹了,身上還蓋著一件男人的衣袍,顏色款式她都認識,是祁承的。
她下床穿繡鞋,木門被從外面推開,祁承只著中衣從外面進來,看見她道:“醒了。”
“嗯,還給你。”這裡應是在山裡,雖然已經快五月了,但是夜晚還是有些涼,季雲菀把身上蓋的衣袍遞給他,問道:“我們不是掉進了水裡?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應該是進山打獵的人臨時住的木屋,掉下來的水潭離這裡不遠。”祁承一邊回答,一邊走到灶旁用布巾包起砂鍋,倒進旁邊的碗裡,端過來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對她道:“這屋子裡只有生薑,沒別的材料,隨意煮了點薑湯,你湊合著喝,之前落了水彆著涼了。”
季雲菀看了看滾燙的薑湯,決定等會兒再喝。
“馮神醫呢,他應該也掉下來了。”她問,想起留在樹林裡的表哥和弟弟,還有半路上滾落下馬車的春桃春枝兩個丫鬟,既擔憂又揪心,“也不知道表哥還有庭兒怎麼樣了,還有春桃和春枝,你追過來有沒有看到她們?她們有沒有事?”
祁承一時語塞,馬拉著馬車狂奔的時候,他被兩個山賊阻了一下,等到他追上去,正好看到那兩個丫鬟從馬車上滾了下來,然而當時馬車正在向山崖奔過去,他的心思都在她的身上,哪還有時間管那兩個丫鬟有沒有事。
“不會有事的,馮冀和你表哥都在上面,他們解決了那些人,一定會順著車輪印去尋的。我已經找到了回去的路,等明日天一亮,我們就回去。”祁承安慰她。
祁承說的有道理,她再著急,眼下天黑了,也不適合上路。季雲菀頓了頓,想起身上的衣裳,糾結片刻,正要小聲開口問,馮神醫懷裡抱著木頭從門外進來。
“喲,姑娘醒了。”他把木頭放到灶門口,拍了拍衣裳,語氣頗有些幽怨,“姑娘你是不知道,這位世子爺對你可真有情誼,跳下山崖只顧得上救你,我差點溺水了都不管。落水衣裳全溼了,生怕被我瞧見了姑娘,生了火,抱著你把衣裳烤乾了才讓我靠近火堆,生生讓我穿著溼漉漉的衣裳小半個時辰。”
季雲菀微微垂眸抿了抿唇,原來她身上的衣裳是這樣乾的。
“我在附近打了幾隻野兔,出去剝了做晚飯。”祁承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推開門出去了。
野兔弄乾淨在砂鍋裡燉了,只放了一點在木屋找到的鹽巴,三個人隨意吃了點,就歇息了。
灶裡留著火,門窗關得嚴,屋裡倒是不怎麼冷。祁承和馮神醫在灶旁找了個位置對付一晚,把床留給了季雲菀,擔心她身子骨弱晚上會著涼,祁承還是脫下袍子給她蓋在身上。
第二日天剛亮,三個人就醒了。灶裡的炭火昨晚大半夜就熄了,不過昨晚放在灶上的水還是溫的,就著溫水洗了把臉,馮神醫先出去,祁承用木盆裝好溫水放到桌子上,也出去帶上了門。
季雲菀面朝裡躺在床上,祁承的袍子很大,正好可以把她整個人都裹在裡面。她剛醒還沒洗漱,頭髮也沒梳,不好意思見人,聽見兩人都出去了,才起身。
用帕子沾水擦了擦臉,屋裡沒有銅鏡,她只能隨意挽了個髮髻,理了理身上睡了一夜有些凌亂的衣裳,開啟門出去。
三個人用昨晚沒吃完的兔肉填了下肚子,就往昨日祁承找到的路走。
昨日季雲菀醒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他們掉落的地方是一大片山林,周圍只有那一個湖,他們運氣好,才剛好掉進了湖裡沒受傷。
祁承找到的路離他們住了一宿的木屋不遠,不過山林的路難走,季雲菀從未走過這樣的路,走的搖搖晃晃,衣裙還時不時被樹枝勾住,祁承扶她走了一會兒,索性在她面前蹲下身,說道:“我揹你。”
“姑娘,你就快讓他背吧,按你們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的走法,我看走到晌午都走不出去。”見只剩下他們三人,馮神醫想逃跑的心思又活絡開了,別有用心道。
知道拖累了他們,季雲菀不好意思的咬唇,俯身趴到祁承的背上,摟住他的脖子,小聲在他耳邊道:“有勞了。”
背上姑娘從口中撥出的熱氣噴到耳朵上,有些癢,祁承微微偏了偏頭,聲音低沉道:“抱緊。”然後揹著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