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九,凜冽的寒風從北邊刮來,似乎連土地也凍得堅硬。
幽州北部各處河道結冰,漕船不能再繼續運輸秸稈與豆料,這讓來到薊縣沒多久的劉備只能和關羽道別,率中軍騎兵南下前往冀、青二州。
幽州各郡的穀倉草料儲備,還要供給突騎的戰馬、馱馬、騾驢,遍佈各地通道要處的傳舍與郵亭。
而漢家又要對烏桓用兵,為了減少消耗,只好提前離開幽州。
“大兄,如今已是寒風侵肌,要多保重身體啊!”
關羽領著諸多官吏在薊縣郊外,送別了數里,又言再送數里,如此反覆了兩三次,在劉備的勸阻下,才終於停止了腳步。
讓隨從把自己準備好的大氅,仔細地披系在劉備身上。
關羽望著兄長因操勞增添的白髮,無語凝噎許久,緊握對方的手臂,語摯情長叮囑道:“大兄,羽不能常守在身旁,還望兄長注重身體,莫要時常操勞牘案。”
“自古天子有肇基百世之心,亦懂得善養身體,使之能逸能勞,大兄承漢室天命,為天下君,而光濟四海,當以蒼生為念,不可忽略也!”
“天子一跬步,皆關民命,不可輕視。”
關羽知道自己要不站在天下萬民的角度來勸兄長不能勞累過度,恐怕大兄還會仗著身體恢復異於常人,繼續操勞下去。
事無大小,悉以知之,說著容易,做起來卻需要花費無數精力。
此時握有的天下,早不是昔日區區數州郡,再用以前的方法如何能持久。
“大兄,如今有中書檯與尚書檯,還有九卿和六部劃分管理各州郡,各州軍府亦置有軍府校尉監管,何須再如此繁忙?歇一歇吧。”
關羽有些不解,不知曉兄長為何總是焦急。
“雲長,我喜好吏事,你又並非不知。”劉備只得搖了搖頭,笑說道:“現今天下百廢待興,各州必須要我親自去實地調整方向,如同當年討平天下一般,為主帥者必須親臨戰場,得以登高望遠,瞭望山川河流,敵我軍陣形勢與士氣,才能決定是否擊敵。”
“眼下亦是如此,治理羌胡需要備坐鎮關中,整頓匈奴也需要我去了解牧民的生活習性,只有這樣朝堂政令,就不會出現大差錯。”
“不會再像前漢讓羌族禍亂涼州百年,屢屢不能平定。”
“周邊胡人初定,就應著手梳理漢家內部的雜事,再向南開拓田野,為將來的寒災做準備。”
“這些事情,哪一件能離得開我,不需漢家天子來把好關?”
天生的勞碌命,或許只有等到年過六旬,才有歇息機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