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的時候,宋歡魚緊攥著顧辭冰涼的手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們走的時候,陳乾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聲息輕的不像話。
顧辭雙目微閃,看著住院部的大樓,低聲說道:“小時候,他經常在我放學的路邊上等著,就只是看著我,一句話不說,我那時候以為他是別人的爺爺。”
“六歲之後,我知道他是誰了,就刻意繞開以前的路,他不知道,還總是一個人站在路邊,有時候會帶上一個小凳子。”
“他一直守著我,直到高中。”
沉默了良久,才又聽他低聲說道:“我沒見到他時,心裡還總是不安心,原來,是守不動了。”
宋歡魚仰頭看著顧辭,疏朗的眉目,寡淡的半點表情不剩的安靜模樣,心髒那一塊霎時就像被人狠狠揪住似的,喘不上氣來,就是心疼他。
顧辭腦海裡回現的全是陳乾看著自己,蒼老的面孔透著欣喜的模樣,淡聲問著:“我是不是錯了?”
母親的事情,怎麼就全然讓他一個老爺子給負擔起來了,他怨了陳蕭何這多年,苦果卻都是老爺子一人背了下來。
宋歡魚抬手環住顧辭的腰,小腦袋埋在顧辭懷裡,使勁搖著,鼻頭泛酸,哽咽著聲音嘟囔著,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她就是不想看見顧辭難受的樣子。
她心疼。
良久,宋歡魚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有替你好好照顧陳爺爺,真的,陳爺爺可喜歡我了,我有好好看著他,陪他變老,這些都算給你好不好。”
顧辭垂眸看著懷裡的小姑娘,唇角微動,緩勾出抹好看的弧度,抬手覆在她毛茸茸的發頂,垂首輕蹭了下,漆黑的眼眸裡翻滾著的那些情緒,明亮熾熱。
良久,才啞著聲音在她耳邊輕道:“寶寶,謝謝。”
謝謝你,代我陪了他這些年。
有時候,姻緣命定,那些人從一開始的聯系就註定了他們的往後餘生。
好比宋歡魚之於顧辭。
陳老走的很平靜。
旁人都只當他睡著了,直到一旁的心電監測器猝然閃成了直線。
一點聲息都沒有。
人是周天晚上走的,老宋突然接到了宋女士從醫院打來的電話,急匆匆的換了衣服拿了車鑰匙要出門。
宋歡魚剛剛洗完澡,一出浴室就看見老宋一臉嚴肅的模樣,手中的動作卻是慌亂不堪。
宋歡魚拿著手裡的毛巾,看見老宋還未結束通話的電話。
顫聲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