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久,顧辭發現,這小團子在醫院真是有一堆的好朋友,顧辭喜靜,自然不會和她們一起瞎摻和,他時常都是一個人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那小團子和那些生病的小孩子們打打鬧鬧的。
有時候是在病房外的走道,有時候是在樓下的花園,總之,顧辭在住院的那段時間,眼裡看到的全是那個軟軟糯糯的小團子,耳邊回響的也都是那矮團子奶裡奶氣的聲音。
一天天的,在顧辭心裡生根發芽。
後來,顧辭發現小團子會把自己的病房當成一個避難的好處所。
和別人玩捉迷藏,她會毫不猶豫的躲到自己床上。
被媽媽教訓,她會躲到病房的大衛生間裡。
最後發展到這小團子會抱著書包,來病房寫作業。不過,顧辭從沒見她真真拿出本子來寫,每次都是偷偷從書包裡拿出一堆零食,有時候是糖,有時候是一小包一小包的辣條。
顧辭是真不喜歡那種奇奇怪怪的味道充斥在病房裡,不過他什麼都沒說,他怕這個小團子會拿著書包跑到另一個病房,以這小團子在醫院裡受歡迎的程度,顧辭想,她定是還有許多據點的。
後來有一次,顧辭站在窗邊,皺著眉頭,回頭看著眼正津津有味啃著辣條的團子,問道:“你就這麼喜歡吃這個?”
小團子舔舔手指頭,又在襖子上擦了擦,蹦躂著跑到顧辭身邊,拿出一條,遞給顧辭:“嘗嘗。”
顧辭微蹙眉,不想吃。
小團子比顧辭矮太多,伸手都夠不到顧辭的嘴,只能左右看看,然後費力的搬了個凳子到窗邊,晃晃悠悠站了上去,伸手將辣條塞到顧辭嘴裡,連帶著自己的手指也一併塞了進去。
看著自己為了透氣而大開著的窗戶,和那個渾然不覺大大咧咧站在視窗的小團子,顧辭心一時提到了嗓子眼,伸手就將人摟在懷裡。
嘴裡又剛剛好被小團子塞了辣條和幾根手指。
軟乎乎的觸感,滿懷的奶味。
配上那奇奇怪怪的辣條味,那個冬日的黃昏,顧辭記了好多年,直到後來,他又能抱到那個小團子。
出院的那天早上,顧辭在病房裡磨蹭了許久,終是沒見到那個小團子提著包子歡快的身影。
他恍然想起自己隨口問過那團子的問題:“你為什麼喜歡來找我?”
那小團子紅著臉,沒說話,好一會才抬起紅的不像樣的臉,一本正勁的解釋道:“因為你住的是大vip病房。”
顧辭啞然,這個理由還真是完美。他人生第一個喜歡上的小姑娘,是因為自己住的是醫院的豪華vip病房才整天出現在自己面前。
那天直到上車離開醫院,顧辭都沒能看見小團子,他想,這小姑娘還真是沒心沒肺啊。
可是,顧辭不知道的是,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團子知道那個vip病房裡漂亮的小男孩不見之後,坐在醫院走廊的地上,滿眼的淚水稀裡嘩啦的糊在臉上,差點哭暈過去。
六歲的那年冬天,那個小團子陪著顧辭,度過了他人生中好像是最最昏暗的日子,那段埋怨所有人,不把生命當回事的日子。
或許是因為嘗過了這人世間最甜的糖,以後生命中遇到的那些,怎麼看都是索然無味的模樣。
後來,顧辭時常會從家那邊,繞大半個城市,到南城醫院,運氣好的時候,他能看見那小團子,運氣不好的時候,連小團子的媽媽都看不見。
他再一次和小團子有接觸,是在七歲那年的冬天,顧奶奶生病住院,又是在南城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