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人打發了,無雙才過來,“宰相大人,皇上有請。”
他出現在附近,除了顧晏生來找,還能有什麼事?何鈺早做好了準備,“帶路吧。”
無雙一言不發,將他帶去了練武場,顧晏生早已等在那裡,穿了一身黑色勁裝,頗顯得人神清氣爽,他正在射箭,一箭射完,正中紅心。
“箭術還是你教我的。”
黑色顯白,顧晏生本就白,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宛如剝了殼的雞蛋,幾乎透明瞭似的,手背上淡淡的青色血管縱橫,像一塊染了瑕疵的玉,又像一件藝術品,本就該如此。
“今日來比比箭如何?”
何鈺失笑,“怎麼比?”
“就這麼比沒有難度,來射人靶吧。”顧晏生取下頭上的冠,“我來當你的靶。”
射箭的旁邊有一張桌子,他將玉冠擱在桌子上,又從一盤蘋果裡撿了個稍微順眼的,拿著蘋果走到了靶子前面,將蘋果頂在腦袋上。
無雙嚇了一跳,“陛下,您萬金之軀,怎麼能做這種事?還不快將陛下拉回來!”
顧晏生擺手,“都不要過來,朕相信宰相大人。”
他又叮囑了一句,“宰相大人好些年沒動過武,出了意外也是人之常情,朕恕其無罪,若真的出了事,你們要給宰相大人作證。”
“陛下!”無雙心驚肉跳,陛下這是要將命交給一個盼著他死,好登基的男人手裡,那個人將權利放在了第一位,也許會為了權利放棄他。
他這是在賭啊,賭的是自己的命。
“退下吧,朕心意已決,誰勸都沒用。”顧晏生扶了扶頭上的蘋果,誰都沒看,只看向何鈺,“何兄,皇宮外是什麼?”
時間彷彿停止了似的,又回到從前,十二歲的時候,顧晏生稚嫩,何鈺也沒有現在這般成熟,那時的他像天上飛的鷹,意氣風發,瀟灑自在,還帶著嬰兒肥的臉與現在重合。
“青山綠水……”
那手拿了弓。
“海洋沙漠……”
搭上了長箭。
“草原異鄉……”
箭鋒朝前,緩緩瞄準顧晏生。
“皇宮外是萬裡江山。”
顧晏生眼中的光就像被人澆了水似的,緩緩熄滅,“何兄,我的變了,跟以前不一樣了,你想知道是什麼嗎?”
那手用力,拉了個滿弓,“是什麼?”
“什麼也不是。”顧晏生低垂下眼,點漆似墨的瞳孔裡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恢複成了從前,宛如黑潭似的,一眼望不到底。
砰!
那箭至天邊劃過,帶起一個完美的弧度,從弓上出發,朝顧晏生而去。
豔陽將寒冰融化了,去掉了鋒利,變成了水,但豔陽還是豔陽,這麼多年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