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婉蓮身在青樓,關於她的事也該是與青樓有關的。
與青樓有關,便與孟建中有關,何鈺仔細想了想,大半年前,孟建中趕在他進學前開張,叫他過來捧場,曾經給他安排了一個姑娘,似乎就叫婉蓮。
如果真是她,那這店說不定便是孟建中的分店,只要找到了孟建中,他爹也該是不遠了。
何鈺隨著老鴇上樓,白天不營業,樓裡空空如也,老鴇帶他去了三樓,最邊上的那間,半敞開式,向陽,隔著一層門都能感覺到裡頭的明豔。
那門開啟,老鴇朝他眨眨眼,“奴家就不打擾了,公子與婉蓮好好聊。”
何鈺目送她離開,挑挑眉,單腳跨進屋裡。
屋子是女孩子住的,一股子胭脂水粉味,羅曼輕紗紛飛,邊角掛著風鈴,風兒一吹,叮叮當當的響。
正屋中間放了一面屏風,屏風後有一女子,依稀能瞧見端坐於梳妝臺前,細細描眉。
“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
那聲音幽幽,帶著嘆息,似有萬般無奈似的。
早便聽聞青樓女子喜歡多愁善感,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玉階怨》可不適合十幾歲的小姑娘。”何鈺坐在屏風前,隔著一層屏風,互不打擾。
“你該多讀讀《登鸛雀樓》《春江晚景》《春居》《詠梅》。”
倒不是有意打擊,《玉階怨》寫的是宮中怨婦,婉蓮才多大點,該讀些積極向上的東西。
屏風後有人‘噗’的一聲笑出來,“我若不拋磚,怎能引得漢白玉?”
何鈺搖搖頭,“這可不是引玉,差點將我沒有文化的事實暴露出來。”
若非趕了巧,正好聽過這首詩,今日還真要出醜。
“何公子真會開玩笑,誰不知道何公子是京城三小公子之首。”婉蓮朝何鈺的方向行了一禮。
何鈺又是搖頭,“那是別人看我長的好看,給我一個面子。”
婉蓮笑點低,被他逗的捂嘴偷笑,“何公子莫要妄自菲薄,若非沒點真材實料,誰肯將三小公子之首的位置讓給你?”
“非也非也。”何鈺十分有自知之明,“有真本事的是我爹,我可沒有。”
他大大方方承認,“我就是個繡花枕頭,登不上大雅之堂。”
“何公子又謙虛了。”婉蓮直奔主題,“何公子來找我還有別的事要談吧?”
她主動邀請,“隔牆有耳,進來說話。”
何鈺也沒有推辭,站起來繞過桌椅,走到屏風後,婉蓮已經跪坐在茶幾前等他。
手裡拿著一面梅花扇,半捂住臉,指了指對面笑的得體,“何公子這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