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掛的幔帳從半腰處被人劃開,桌子砰的一聲自中間斷開,切口處平平整整,像一塊豆腐。
寺廟荒廢了很長時間,裡面的東西大多不堪一擊,輕輕一掃,便是咔嚓咔嚓折斷的聲響。
何鈺長劍一橫,廟裡本就腐蝕的長桌砰的一聲裂開,上面生鏽的佛祖傾斜,緩緩朝這邊倒來。
齊夏連挽幾個劍花,將他逼退,自己卻被倒下的佛祖罩在下面,他單手後翻避開,再回到戰場時卻發現面前多了一把劍。
“先生分心了。”何鈺立在不遠處,“其實不用先生出手,我也能躲開。”
齊夏那一下似乎是多此一舉,又似乎不是。
“我知道。”齊夏幽幽嘆口氣,“我總覺得小公子還沒長大,原來不知不覺小公子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何鈺附和,“是啊,我不僅能獨當一面,還能殺了你。”
齊夏閉上眼,“能死在小公子手裡,齊夏死而無憾。”
何鈺劍離的更近,“就算先生這麼說,我還是不會手軟。”
他用力一劃,齊夏脖子上一條玉墜掉落。
那玉墜是水滴型,裡面有個觀世音菩薩,坐在蓮花座上,雕者用心,那玉精緻小巧。
呈現濃白色,無一絲瑕疵,被主人經常戴著,磨的圓潤無菱角,還帶著體溫。
何鈺蹲下身子撿起來,“從今天起這世上便沒了齊夏,只有一個叫做高飛的隨從。”
齊夏睜開眼,一臉驚異的看著他。
“父親讓我殺了你,我便用我的方式殺了你。”父親大抵也知道他會這麼做,卻還是放手讓他做。
到底什麼用意?
何鈺想來想去,想明白了,父親想讓他憑自己的手段收服齊夏。
他把齊夏給了何鈺。
“幫我做三件事,三件事後任你高飛。”何鈺沒有困住他一輩子的想法,他只要齊夏幫他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要你進宮一趟。”何鈺望著遠方。
“那事雖不是因你而起,我卻希望因你而滅。”
五更的天說不清是深夜還是清晨,月亮已經緩緩褪下,呈現血紅的顏色,離遠一瞧便覺得不太吉利。
對別人如何顧晏生不知道,至少對他來說是的。
今天是三天期限的最後一天,清晨百官進宮上朝,皇上會治罪於刑部與昌平王,皆因二者辦事不利。
本來這事已經完了,結果蕭將軍翻案,倒黴的卻變成了他們,無論再怎麼寬厚的心胸,也忍不住想歪,恨起了蕭琅,即便不恨,至少是個鬧掰的機會。
顧晏生靜靜的等著,等著事態發展。
他總覺得不會那麼順利,事態不會按照他想的發展,果然,五更後有大量刑部的人湧進來,光明正大的喊他的名字,讓他跟著去一趟。
顧晏生默不作聲,披上一件外衣,跟著官兵後面,疾步走在陰暗的小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