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接連下雪,土地潮濕,走了一路,沾了不少泥土和雪花,輕輕一抖嘩啦啦的往下掉。
院判看見了,忙招呼他,“葉生,快過來坐。”
顧晏生的化名叫葉生,去掉顧,晏生,葉生,同音。
屋裡生了炭,院判坐在椅子上,雙手伸出烤火,“早上的龍誕香可處理好了?”
要想學醫,首先要學會處理藥材。
顧晏生剛開始只懂得紙上談兵,這兩年在太醫院學到不少,接觸的藥材也越發貴重,偶爾還會自己寫方子,深受院判喜歡。
“處理好了。”他將腋下夾的書拿出來,放回一旁的書架上。
“這麼快就將《普濟方》看完了?”院判吃了一驚,“你這一天一本,再過幾個月我這太醫院的書豈不是要被你看完了?”
其實一天不止一本,偶爾閑了,一天兩三本都不是問題,當然前提是寫的不要太無趣。
“太醫院蒐集了天下孤本,怎會這麼快看完?”顧晏生坐在他對面,也伸出手,放在火上烤。
醫者很愛護自己的手,顧晏生的手常年浸泡藥水,修長白皙,手心連個繭都沒有。
若說他是習武之人,還真沒人信,就連何鈺手上都有一層薄繭,尤其是經常握劍的手,虎口和手心等位置會磨出水泡,時間一長就成了保護膜。
“太醫院就是把全天下的書蒐集過來也不夠你看的。”院判哈哈大笑,“當年我跟你一般大時,看的書還沒你一半多。”
他贊賞的看著顧晏生,“將來你的成就定然在我之上。”
顧晏生不以為然,“師傅繆贊了。”
恰逢劉禦醫端著藥吆喝,“明妃的藥,誰有空送去?”
明妃兒子死了,自己又一病不起,下人們翫忽職守,竟沒人來拿藥。
那藥過了時辰不好,給明妃治病的又是劉禦醫,她若是因藥不到位而死,這責任搞不好降到劉禦醫頭上。
下人們勢利,太醫院的人也勢利,明妃這一失利,平日裡擠著上去給她送藥得賞錢的人如今一個個禁聲,各忙各的藉口有事就是不送。
顧晏生正好閑著,“我去吧。”
院判抬頭瞥了他一眼,沒說話,態度卻十分明顯,不希望他去。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顧晏生站起來,接過方形的木託,端著離開。
“我去去就回。”這句是跟師傅說的。
院判搖搖頭,“這孩子哪都好,就是心腸太軟了。”
他經常看到顧晏生偷偷帶藥給宮女太監們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