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花婆子出了門去,薛知易才挑著眉問她:“你又憋著什麼壞主意呢?”
蘇鸞翻了個白眼:“什麼叫壞主意!我這明明是助人為樂!”
“得了吧!你不助紂為虐就不錯了!”薛知易拆臺道。
直到鄭老爺去那曹家下聘,薛知易才發現自己這是一語成讖,這人還真就是在助紂為虐。
六月十八,晴,諸事皆宜。據說是個百年難遇的黃道吉日。
兩頂喜轎分別自城東城西被抬到了鄭家大宅,一同邁了火盆,拜了天地,只不過這新郎官一個是鄭家老爺,一個是鄭家少爺。
第二日,那鄭老爺一直捂著沒說的新夫人露了面,大紅的羅裙上繡著百花爭春的圖樣,一整套的紅寶石頭面映得那張小臉唇紅齒白。
沈妤跟在鄭瑾身後,頭微微垂著,恭敬有禮,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邁著蓮步進了花廳。
一抬眼,當即臉色大變,指著上座的人,顫聲道:“曹雲夢?!你……你……怎麼會……”
座上的人將茶盞輕輕一放,眉眼微挑,定定的看向她,朱唇輕啟,道了句:“放肆!妾身如今是老爺續絃的正妻,你該隨瑾兒喚我一聲孃親才是!”
昔日姐妹成婆媳,新仇舊怨就夠這二人你來我往鬥上一番的。自然都沒工夫去思慮,這背後是否有人在這火苗下頭添了柴,加了薪。
三禾自街頭聽了八卦,回那書齋將這出鬧劇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通。
薛知易聽罷,看著那吃著點心的某人哭笑不得道:“真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什麼最毒婦人心!這叫機智!一箭雙鵰!會不會說話?!”蘇鸞頗為不滿的冷哼一聲。
薛知易:“……”你是搖錢樹,你說的都對!
“不過,那曹雲夢可是個心高氣傲的,她那姨娘也頗得寵,即便攀不上鄭家,也有的是身家不錯的公子任她挑選,就算那花婆子巧舌如簧,她也不該應了這門親啊?”
蘇鸞見他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善心大發道:“如果這花婆子是衝著她去的,她當然不會應了!可偏偏花婆子是衝著曹家另外那幾位去的……”
“你的意思是……這門親事是她自己爭來的?!”薛知易簡直難以想象,錯愕不已的看著她。
蘇鸞倒是頗淡然,朝他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薛知易長舒一口氣,搖了搖腦袋,這人真是導演了好一齣狗咬狗的大戲啊!
蘇鸞倒是對他這另眼相待的模樣不以為意,連帶著對自己一手導演的鬧劇也毫不關心。
如今唯一能得她青眼的,便只有那案上的檀木疙瘩,每每入夜,她便會戳著檀木疙瘩問上一句:“木疙瘩啊木疙瘩!你說你主子是不是畏罪潛逃了呀?偷了老孃的心,走了這麼久,連個音信也沒有!當真可惡!”
而被她念著的某人,此時正在大理寺的死牢裡頭,單手撐著額頭,懶懶的看著眼前被綁在刑架上的人。
那人身上滿是鞭痕,肩胛骨被四根鋼釘穿透,手腳上戴著玄鐵的鐐銬,腦袋垂著,氣息奄奄。
唐明琲冷冷的盯著眼前的人,一字一句裡都帶著悚然:“說吧,佈防圖……在哪兒?”
“呵!”那人嗤笑一聲,咳出一口暗紅的血來,緩了半晌才再開口,“唐明琲,放棄吧!我……不會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