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那場山雨過後,天氣越發的熱了起來。
空中沒有一絲雲彩,頭頂一輪烈日,懶洋洋的掛著,陽光熱辣得連鳥兒都懶得叫了。
唐明琲一路策馬,額頭上冒著細汗,提著剛從那芙蓉齋買回來的蜜棗水晶粽,心情頗好的推開半掩著的屋門。
屋內空蕩蕩的,並沒有小丫頭的人影。
唐明琲面色一僵,嘴角溫柔的弧度,生生凝住。
真是個不安生的小東西!身子剛好就亂跑,真該好好教訓她一頓,讓她長長記性!
想起她受傷的腳還有昨夜那一臉蒼白的病弱模樣,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便朝院外走去。
而此時,不聽話的某人正滿心歡喜的抱著兩罈女兒紅,一瘸一拐的往村頭挪著。
那女兒紅的罈子不大,上頭的落著紅封,封紙上的鸞字已經退了墨色,還沾著些泥,一瞧就是新挖出來的。
蘇鸞唇角噙著笑,眼圈微微泛紅,想起了自家爹爹和孃親當年埋酒時的恩愛模樣。她拍了拍那酒罈子,喃喃道:“爹爹,你給女兒埋的酒,女兒可就拿走了!回頭兒我留上半罈子,上山陪您一起……”
“真是巧!這不是二妹妹嗎!”
一道陰陽怪氣的喊聲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
蘇鸞抬頭,望向來人,冷笑一聲:“你這聲二妹妹,我可不敢當。”
聽她這話,林興旺呵呵一笑,一不羞二不惱,兩隻賊眼咕嚕咕嚕的轉著,將她那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
最後落在她懷裡的酒罈子上頭,摸著下巴湊上前去:“妹妹這話說的,忒不念情面了些!都說這生恩不如養恩大,妹妹如今這日子過得舒坦了,怎麼也得讓哥哥跟著沾沾光吧?!”
“沾光?”蘇鸞戒備的看著他,聞見他那一身酒氣,不由向後退了兩步,和他拉開距離,“林興旺,你可別忘了,爺親口說了,林家沒有二丫頭,你若是想沾光,那得去找你那親妹子才對!”
“爺不認你,那是爺糊塗!可哥哥不糊塗啊!”他打了個酒嗝,眼裡淫邪的目光微閃,趔趄著步子朝她逼近她。
蘇鸞握著手裡頭半臂長的鋤頭,死盯著他,像是防備著撲上來的豺狼一樣。
“我說二妹妹,別緊張啊!哥哥不動你!”說著,咧著嘴一笑,指了指她懷裡頭的酒罈子,“不過,哥哥這酒沒喝痛快,這兩罈子酒,你得給哥留下!”
給你留下?!想得美!
見他手伸過來,蘇鸞揮起鋤頭一擋,木把正打在他的小臂上。
林興旺吃痛的一呼,酒醒了大半,破口罵到:“你個小賤蹄子,給臉不要臉是不是!”
到底是男人,又跟著那林青海在碼頭幹了許久的粗活,即便是醉了,力氣也大得很,一把奪過那鋤頭朝旁邊一摔,伸手就去搶她懷裡的酒罈子……
蘇鸞冷眼瞪著他,咬著牙死活沒鬆手。
林興旺酒氣上湧,趔趄著身子,指著她罵罵咧咧道:“小賤蹄子!給老子鬆手!”
“要不是你吃裡扒外,老子怎麼會被那孫家退了親?!”他打了個長嗝,眼睛猩紅,“要不是你!老子何苦要去那碼頭……做什麼勞什子的苦力,一天也沒幾個銅板!連罈子好酒……好酒都……都喝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