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師!”見他四處尋找自己,明顏對他招招手後,拉著行李箱走了過去。
顧深然看到明顏,眼裡神色有些複雜,他拉過她的行李箱,“一路辛苦了,走吧,車子在外面等著。”
才一開啟車門,明顏就看到兩名拿著重型機槍的黑人男子,她有些驚住了。
顧深然拍了拍她的肩:“別怕,他們是我們醫療隊請的保鏢,在這個地方,沒有槍,我們連起碼的安全都保證不了,更別說是救人了。”
“我不怕。”明顏對他微微一笑,上了車。
明顏記得上大學時那會兒跟著顧深然到摩加迪沙時,這座海港城市還算風情富饒。
可如今沿途都是破敗的建築、抱頭逃竄的流民,耳邊還時不時響起槍炮的聲音,一比之下,明顏覺得自己的祖國就是天堂。
“城裡現在不能住人,我們的救援所在郊外。現在醫療隊裡的眼科醫生就我一個,你來了正好,剛好可以分擔我的工作。”顧深然說道,定定看著她清瘦的面容。
明顏訝異:“怎麼就只有你一個眼科醫生了,之前聽你說隨你前行的不是還有兩位嗎?”
顧深然嘆了口氣,眼裡透著無奈,“有位回國了,還有位……失蹤了,我們找了兩個月,都找不到,多半是無生還的可能了,所以,明顏,你千萬要記住了,在這裡,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沒我允許,你絕對不可以進入戰區。”
明顏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對了,之前在電話裡沒問你,你這麼突然過來,厲墨寒同意嗎?”顧深然問她。
明顏眼裡透著倔強:“他不同意又怎麼樣,我有我的人身自由。”
見她似乎不願意提起厲墨寒,顧深然就沒接著往下問。
到了帳篷搭的救援所,明顏放下行李換上白大褂就去看望這裡收容的傷患。
晚上,大家在帳篷外的空地上燃起火把,歡迎明顏的到來。
看著載歌載舞的索馬裡當地人,明顏覺得他們比自己堅強多了,家園都沒有了,但他們仍滿懷希望地活著。
明顏和顧深然喝啤酒的時候,顧深然拿出一張照片給她,上面一群小孩站在海邊的,其中有個孩子明顏認得,就是ada,照片上的ada比明顏給他治療那會兒長高了許多。
顧深然告訴明顏:“這是兩個月前我從一位美國攝影師那裡得到的,據他說,這張照片是一年前拍的,剛拍完照片,一顆炸彈就在他們附近爆炸了,ada也就是那個時候失蹤的。”
照片上,ada的眼神沒有像其他孩子那樣看著鏡頭,明顏知道,他眼睛還是沒有複明,她把照片裝進自己白大褂的口袋裡,含著淚點了點頭:“我們會找到他的,一定會的。”
“嗯。”顧深笑著和她碰了下啤酒瓶。
在這裡,明顏不光是眼科醫生,因為受外傷的難民比較多,她才開始參加救援工作的第一天,就給一個耳朵被炸掉的患者處理傷口。一天下來,她都成半個外科醫生了。
顧深然也是同樣的,他不光兼任外科醫生,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和救援小隊去戰區救助受傷的平民。
這兩天到處都能聽到爆炸聲,外出的救援小隊不斷的把受傷的平民送來,加上最近登革熱病泛濫,這些外傷病人如果不及時得到妥善的治療,很容易感染登革熱。
為此,明顏和其他醫務人員不得不連夜給他們治療,當給今天送來的最後一個傷者包紮完成後,明顏癱坐在馬紮上,整個人都感到有些虛脫了。
她開了瓶水正要喝,見到滿頭大汗的顧深然從外面進來,明顏把水給他送了過去。
“外面怎麼樣?”明顏問他。
顧深然喝了水之後,仰著頭深深呼吸了一下,“到處是屍體,惡心的蒼蠅到處都是……明顏,我不信神,但是現在,我真希望有救世主的存在。”
顧深深然說完,轉身就去檢視傷患,明顏看得出來,顧深然這段時間很累,幾乎快到了奔潰的邊緣了,但他一直強撐著。
明顏走了過去,勸他:“顧老師,你去休息吧,這裡有我看著,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