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剛才一樣,沿著小巷子往外走,只是氣氛比剛才沉重。
“你不怪我?”紀坤的聲音有點悶。
她聳聳肩,呲牙一笑:“怎麼會,我要感激你忘了打火機。”她現在明白了,紀坤哪有忘記打火機,他是故意要她回去看到那一幕。
又走了幾步,唐糖問:“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他說剛好20萬的時候。”
剛好?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有錢,為什麼會說剛好20萬?
唐糖的腳步頓了頓:“你是說,有人告訴我爸昨晚的事情,他才下了個套讓我往裡鑽?”
紀坤沉默不語。
“真是一天都等不及啊……”唐糖突然很想笑,笑什麼呢?笑自己傻,笑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父親,可是這世上什麼都能選擇,唯獨父母兄弟不能選擇。
“嘩啦”一聲,突然從二樓的某個視窗裡倒出來一盆水,紀坤腿長,一晃就避開了,可是唐糖……
裡外瞬間被澆了個透。
紀坤:“……”
唐糖:“……”
她抬頭看了看,想看看是哪個龜孫子不長眼,沒想到一個阿姨的聲音從視窗傳出來:“整天賭博欠高利貸,三天兩頭被流氓找,還經常半夜喝酒打架,讓不讓人活啦,叫你爸去死了算了!害人精!”
原來這個阿姨是故意的。
唐糖抹了把臉,沒吭聲,就這麼雕塑一樣杵在那兒,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那戶人家的視窗,雙手捏成拳。
紀坤看得眼角直跳,直到他以為下一刻這丫頭要沖上去揍人,沒想到她突然對他笑了一下,指著上面說:“你看,是彩色的。”一根細細的手指筆直斜斜向天,偏白的膚色顯得手指略有點通透,看不大真切。
紀坤果真抬頭看了看,原來是一束陽光照在一戶人家的窗玻璃上,反射出七彩的顏色。
這有什麼好看的。
他頓時冷了眼:“你是不是有病?”
唐糖彷彿沒聽見,收回手反剪著繼續看那個視窗,彷彿那窗戶有多吸引人似的:“你看,在這麼骯髒不堪的小弄堂裡,也有光明和美好的東西。”
紀坤想罵她一句“傻.逼”,最終還是煩躁地撓了撓頭,沒罵出來。
女孩的語氣帶著三分篤定七分憧憬:“我雖然現在沒錢沒權沒勢,但林市這麼大,只要我臉皮夠厚,就一定會有我的容身之處。你看,老天爺把所有東西都收走了,卻還給我留了扇窗。”
彷彿為了跟她作對似的,那窗戶“砰”一聲關了。
唐糖:“……”
紀坤懶得說她什麼。
一陣突兀的鈴聲,唐糖的電話響起來。
看了看號碼,是自己的上司樊姐,她深呼吸了幾口氣,馬上換了張笑臉,接通後甜甜地叫了聲:“樊姐。”
紀坤睨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