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之是在同一毛回小田莊的路上遇襲的。
她勞累一日,坐在牛車裡頭很快就困了,昏昏沉沉的聽到一聲刺耳的空氣流動聲,下意識的往前一撲,再回頭,一隻箭頭插到車廂後壁上,箭羽受箭身影響,更是顫動了兩下才停下。
變故來的突然,但也不是從未想到,她殺了慕莊主,得罪的人可是多了去,連韓南天算在內,就是韓大韓二也有殺她的動機。
一毛在外頭趕車,不僅聽到也看到了,當下嚇得屁滾尿流,“三,你沒事吧?”直接把“奶奶”倆字給省略了。
“沒事,”繪之說著將一隻頭盔遞給他:“你帶上,往左側快走,別讓他射了牛。”
箭頭是從右側視窗射進來的,繼續往前走,仍舊在那人的射程裡。
一毛還推辭:“你戴著。”
“我頭大,戴不上。”說著又把車廂裡頭的褥子給他遞了出去:“你披上這個擋擋。”與其寄希望與殺手不會殺他,不如將能做的都做了。
說著話第二支箭就到了,繪之一個側身,那箭頭就擦著自己臉射了過去——要不是褥子被她抓出去給一毛,這會兒她臉皮非得掛在了車廂上不可。
頓時渾身汗濕。
與此同時車子也劇烈晃動起來,一向溫吞的老牛也感知到危險,用上吃奶的勁頭甩開胖蹄子往前瘋跑。
一毛在車廂外大喝一聲:“三奶奶先走,我去攔住他!”
“回來!不許……”話沒說完,就聽外頭咕咚一聲。
雖不是繪之跌下,可她也覺得肉疼,顧不得繼續飛過來的箭頭,連忙掀開車簾去尋人,可哪裡還能見到人啊?前後左右都沒有,要說藏在車下?車又不是停住的……
當下就覺得自己有點見鬼!
可更見鬼的事隨之而來,隔著那麼遠,她竟然看見那個射箭的人,那人騎在馬上,意態甚為悠閑的從背後的箭囊裡頭取了一支箭,搭箭,開弓,長箭脫弦急奔繪之而來。
論力氣,她可以比的過許多年輕男子,但論對敵,那要是敵人能站著不動被她打還好,人家主動攻擊,她除了躲,還真沒有什麼趁手的武器可以扔出去。
可這一次,比前幾次更糟糕,她彷彿被那疾馳而來的箭頭提前定住,竟是連動也忘了動。
千萬分之一息,她想的竟是——後事沒有交代清楚!就韓銘那樣子,肯定不會看顧這一方爛攤子。
這麼一想,她又不甘心了!
是著實不甘!
郭摯到了那種舌斷骨碎的地步尚且求生慾望強烈!從看守嚴密的青山鐵礦逃出來,知道實情的人誰不敬他是條漢子!生死由自己,而非他人!這才堪為人!
箭的速度著實不慢,千鈞一發之際,她忽然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