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之雖然年輕,但小田莊裡頭當得起她一跪的還真找不出幾個來,在族長跟慕莊主面前磕了頭,紅包都放到石榴託著的茶盤上,其他人面前,大家四目相對,微微一笑,實在沒有大膽包天到敢於受她禮的,反倒是其他的年輕小輩們要過來給她見禮,喊“姑奶奶”。
這個姑奶奶可不是回孃家做客的姑奶奶,而是能一言九鼎當家做主的姑奶奶。
整個認親流程簡直就像是“認清她真面目”的大會,既無人吵鬧,也無人挑事,認親完成,眾人都松一口氣,像是完成了某個神聖的儀式。
慕莊主看了之後不由發笑,“看不出來……”四個字在嘴邊翻來覆去的咀嚼,最終也沒有吐出口。
知道自己有些小瞧了繪之,但心理上根本沒辦法將這個當成一回事。
就小田莊的這點人口,說是一夕之間全滅了,那也絕對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看,慕莊主就是這麼矛盾,他對自己有超然的自信,但對別人,包括李牡丹李百合在內,都是一副瞧不上的心思。
畢竟,有許多回,韓南天若是沒有他的支援,早就坍了攤子了,別說稱王,不被人扒了祖墳都是祖上積德。
慕莊主覺得自己就有這個實力跟底氣,並且,他現在也在這裡蟄伏煩了,想要開闢新天地了。
認親完畢,繪之很有晚輩自覺的走在慕莊主的身側後方半步處,慕莊主閑散的問起韓銘。
繪之道:“他還在床上躺著,昨天累的很,今兒起不來,莊主可是有事找他?我先打發人去喊他起來。”嘴裡故意對韓銘沒多少尊敬。
於她來說這是一種試探,看慕莊主到底會不會為韓銘撐腰,試探的結果也很快出來。
慕莊主道:“不必了,他身子弱就讓他好生歇著就是了。按理,江夫人膝下三個嫡子,你們是小兒子,很不必接了來,道叫外人怎麼想你們大哥跟二哥呢?”
繪之看一眼慕莊主,她當初殺李百合,有一時的意氣用事,但至今也不後悔,並且她還得到了一個極其重要的訊息。那就是慕莊主其實是李牡丹姊妹的人,不管李牡丹究竟能不能拿住他,起碼現在看起來,慕莊主絕對是支援李牡丹的,他支援李牡丹,自然也要支援李牡丹生的兒子。
“若是不接了來,我們這親事能不能成都還兩說,夫人那時候已經病入膏肓,我尋思著,當初我嫁進韓家是給三爺沖喜,夫人是三爺的親娘,我既然能夠給三爺沖好了,說不定也能給夫人沖好了,大哥二哥感激我還來不及,應當不會對外說我們的不是吧?再說就是夫人當初在府裡,大哥二哥也沒多麼盡孝,都是各自院子裡頭過各自的日子。王爺也說了,大哥二哥俱都是武夫,心思不夠細膩,勝在有一身蠻力,其他也還罷了。”她吸著氣,似乎是想到某處,又微微搖了搖頭,渾然不覺慕莊主的目光已經落在自己臉上的道:“四爺年幼不說,看身形單薄還不如三爺小時候呢,李夫人最著緊的還是肚子裡頭的這一胎。說起來,若是王爺能榮登大寶,李夫人肚子裡頭的弟弟妹妹生出來,該是身份最矜貴的了。”
出生的時候爹還是個農夫,跟一出生就是皇子皇女,那差別簡直就是天上地下,可以說,只要生的是時候,這孩子的身份跟封賞說不定能越過前頭幾個哥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