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之再壓不住自己的好奇,搶著問道:“你到底拿了些什麼種子來?”
衡瑞一聽兩眼就放光,像回憶自己的戀人一樣充滿贊嘆跟柔情的說道:“它們都是好東西,絕對能夠改善人們的生活,讓世界變得更好!就比如其中的棉花,它可以紡織成布匹,柔軟舒適,還可以填充做成被褥,它潔白又柔軟,像雲彩一樣,我覺得這是主賜給他的子民的最好的禮物——之一!”
若是沒有“之一”二字,那這段語言還可稱之為詠嘆,可後頭加了那倆字,這詠嘆便少了迷醉,多了兩分理智,捎帶還勉強算有一分成熟。
衡瑞說完就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之中,沒人來打斷他,他就喜滋滋的回味,說實在的李夫人的能力,他還是信得過的,她是個女強人,背靠韓王,想要什麼樣的資源都能要來,會種地的農人,會織布的織女,他幾乎可以想象,技術從此變革,帶給這片土地不一樣的未來,人們將因此而生活的更好!
而他,將是推動農業與工業技術發展變革的那把鑰匙!
衡瑞直到回神也沒有被人打斷,然後他就發現眾人竟然該幹什麼幹什麼,沒有人搭理了……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果然是無知的百姓,他們可不如那個李夫人那樣高瞻遠矚!
只不過李夫人雖然有謀略,卻不是個可以合作的人,她太獨斷專行,太稀罕權勢,對平民不屑一顧,只存在利用之心。
這麼多年被關押,他從一開始的合作共贏,到現在只談最基本的條件,一步一步的收縮退讓,換來的是李夫人鯨吞蠶食。
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按照李夫人的要求做了,將來肯定是死路一條。
他心裡一時正充滿了悲傷,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扭頭一看,頓時兩眼瞪脫。
繪之手裡捏著一支沒有摘下來的雪雲花,笑著問他:“你說的棉花有這個好麼?”
衡瑞伸著手指指著她,喉嚨裡頭發出短促的一聲叫,然後飛快的從她手裡將那支白色的,開的蓬鬆松的花抓了過去。
“哈!你們果然種出來了!”
一種帶著得意以及高高在上的、明目張膽的想將人的勞動成果據為己有的語調。
韓銘開始討厭這個人。
他替韓南天做過很多事,奇異的是,當韓南天的屬下做成了,韓南天會誇,會賞,會滿足人的心願,當是他做的,無論是獲得珍貴的訊息,還是尋找到寶藏,韓南天就很理所當然的據為己有,一旦他提了要求,那就是不孝,是要惹怒父親……
他不想做韓南天跟江氏的所有物。
他也早就發現,韓大韓二其實也不想,但他們不敢反抗,只在心裡盼著韓南天衰敗了,或者死亡了,彷彿這樣,他們才能破土而出,長成參天大樹。
衡瑞臉上也帶著那種得意,就好像繪之他們做的事都是他的功勞似的。
在這一刻,韓銘突然很想很想自己趕緊痊癒,如果他能站起來,能走,一定沖過去給衡瑞兩拳,把衡瑞那倆快要掙脫眼眶的眼珠子給他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