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片刻:“東西我們都準備好了是吧,裝車,我們這就走。”
李盛糊塗:“那慕家莊那邊還要通知一聲嗎?”
被陳力拍了一下:“要通知你去,反正我不去。”
李盛見繪之不說話,顯然是預設了陳力的意思,不由反省自己,跟著三爺過了幾日田園生活,差點把血性過沒了!
“姑娘,要不我留下人,守著等那個幕僚走的時候——”他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繪之:“不用,沒有必要。”
話語幹脆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她沒有多做解釋,可在場的人卻也沒有一個敢上前問一句的。
無形之中,她已經將主動權拿在手裡。
她以女子之身,立於當世,不驕不嬌,冷靜而理智,當狠絕的時候對孕婦都敢痛下殺手,當柔軟的時候,在韓銘走投無路幾近自絕的情況下,又毫不避嫌的將他接了過來。
那時候,她不知道他其實手握鉅富,只知道她再不去,他可能就真活不了了,她救他,就只為了他這個人。
這些事,李盛一毛等人都看在眼裡,對比之下,幾乎要自慚形穢。
她的肩膀那麼瘦弱,可能打能抗,勞作的時候比任何一個男人女人都勤快,瘦削的身體裡頭像是蘊藏了源源不斷的能量。
她就站在那裡,目光幽黑而堅毅,隨便掃一眼都覺得“唉喲,很平常的一個人麼”,可只要接觸的多了,就知道她的厲害,她有多果斷,就有多聰慧。
李盛從前擔心她冒進,白白的送了性命,可經過這段時間,他已經不作此想。
雖然話語中還會帶點懷疑,可身體已經首先反應過來去服從她的命令了。
幕僚先生確實覺得自己大材小用了,韓南天打發他來的時候又不可能跟他說,我懷疑不見的那筆錢韓銘知道下落,你去探聽探聽。
父親這樣試探兒子,也顯得父親太沒地位了。
這時候君臣父子,已經有了絕對絕對不可逆的服從關系,韓銘若是不說,那就是忤逆,忤逆可死。也就是說,韓南天簡直就可以指著韓銘的鼻子讓他去死。
韓南天沒有那麼做,不只是因為父子之情,還有是考慮在對外形象上,他演了那麼多年的慈父,強行接了繪之給韓銘沖喜,挽救了韓銘的性命,至今為止仍舊有人唸叨他那件事,說他拳拳慈父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這當然也怪不了誰,一連串的事件的發生,是生命中的程序。
就是那些說韓南天好話的人,也不是說他們有多麼愚昧可惡。
因為在歷史長河裡頭,兒女就是父母的附屬物,如果這兒女有了毛病,或扔或殺或拋棄趕走,然後父母會緊接著繼續生孩子,生出好的,健康的孩子來,然後就可以將家族傳承下去,將香火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