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之不由犯愁,這麼一個已經到這種境地的人,如果放著他在這裡,早晚是死路一條。這眼睛看到,跟只是耳朵聽到還不一樣,她怎麼也沒法說服自己不管。
她摸了一下腳鏈,很沉,她砍刀那樣的再來十把也砍不開。用石頭?她怕石頭崩開沒砸開鐵鏈子,先把他給害了。
“你是跟我回去,還是自己在這裡?這鏈子太重,我打不開。”
那人的手抖了一下,慢慢的伸手揪住了她的袖子。
繪之松一口氣,她上前一步單膝跪下,然後一手從他雙腿下抄起來,一手從他身後伸到腋下,然後再拿上鐵鏈子,一鼓作氣站了起來。
她將他放到了牛車上,出於謹慎,又將她本來就要當柴燒的那些幹枝拿了一些上車,堪堪遮蓋了那個人形。
進了莊子,正好碰見小六娘,她心裡一緊,不知怎麼突然想起慕垣說的話來了。
當然他說的是宵小,現在這個人都這樣了,估計是當不成宵小了,就算是宵小,她也不認為宵小故意將自己弄成這樣,來謀劃她的這個小莊子。
小六娘雖然很看重繪之,但她那種看重其實就是可利用的看重,並不是說不要好處就可以了。所以她一見到繪之拉了一車枝子,在繪之喊了一聲嬸子之後就問:“你這從哪裡弄的?我家裡的柴正好也沒了,想去撿一些呢。”
看著小六跟關氏的面上,繪之一向不肯計較,要是往日就讓她拖一些回去了,不過今日車裡底下還藏著一個人,她只得應付道:“我一會兒去給你再拉一車來。”
小六娘虛弱的客氣道:“不用,你跟我說地兒,我叫小六跟關氏去拉回來就行了。”
繪之丟下一句:“你不用管了。”就拉著車進了莊子。
把柴卸了下來,她先去看車上那人,生怕枝子將他弄傷了。
只見那人將手伸進嘴裡,也不知道是不是又餓了,渾身都在顫慄。
仍舊抱進屋裡,她用腳弄了一隻蒲團,將他放在上頭。
“我先給你拿吃的。”
剛給他端了一大碗粥過來,小六娘又來了,在外頭一個勁的喊:“繪之,繪之?”
繪之簡直想打人,她知道小六娘這是怕她反悔,但她從來有一句是一句,何曾糊弄過她?
那人也聽到小六孃的聲音,他的眼睛裡充滿驚恐,飛快的將手塞到了嘴裡。
繪之這才有點明白,他恐怕是害怕發出聲音,所以才養成的這樣的習慣,她低聲說:“你別怕,我出去。”
小六娘很顯然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繪之又正好因心裡有事,不想多跟她糾纏,就道:“我一會兒就去再拉一車回來。”她得先把屋裡那人的腳鐐給弄開,抱了他兩次,她很確定他的小腿斷了,知道這個事實,讓她的心裡跟被火燎了一樣難受。
因為抱著人的時候,你會感覺他的小腿快要掙脫皮肉掉到地上去。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人,她轉身就去找斧子,結果才拿了斧子進屋,就見那人將自己的腳掰著,以一個常人難以想象的姿勢,把腳鐐的圈從腳上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