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陰沉的聲音:“沒有糧食,也有別的,你看看值錢的都拿走就是。”
不用很仔細的分辯,就能聽出是栓子爹孃的聲音。
白天才壓下的怒火瞬間又翻湧了上來,她上前一步就要來個人贓並獲,只是才抬腳卻不得不止住。
若是太平盛世,她這一嚷,管保鬧得沸沸揚揚,讓他們倆無地自容,可現在是什麼時候?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離人。
亂世之中,誰還會守聖人訓?
她抬起腳來,落地卻又換了一個方向。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他們既然敢來,她便也敢往。
她在栓子家門停住,豎著耳朵聽了一陣,沒有聽到栓子的聲音,便悄悄推開門,那夫妻倆大概也是做賊心虛,大門只虛掩著,並沒有上鎖,不過這樣一來,他們肯定惦記家裡,說不定會很快回來。
栓子家她不是第一次來,不過這次看著,卻又比頭一次的時候顯得更加破敗。
栓子在屋裡趴著睡著了。
有一剎那,她甚至想就這麼把栓子偷走了,折磨折磨那倆人。
不過這種事並不好辦,她並不想要栓子的命,偷走他還得養著他,麻煩。
沒等她找到值錢的東西,那倆人手裡各自提著東西回來了。
繪之掩著口鼻躲在他家拐角裡頭,發現他們拿的是石榴的梳妝匣,裡頭雖然沒有首飾,但這個匣子本身也值些銀子,是當初江氏賞給石榴的。
男人說:“等過些日子,我去縣城裡當鋪去當了。”
女人不樂意:“我沒有這個,留著我使。”
繪之七竅生煙,恨不能他們打起來才好。
她看了一下大門所在的地方,距離她藏身之處不過四五丈遠,就打算等這倆人睡著再走。
誰知人心不足蛇吞象,男人沒耽擱的說:“你把它趕緊收起來,一不做二不休,咱們趁黑去趟陳力那裡,他那裡該有糧食!”
難怪他們進門的時候大門都沒關呢,敢情是想繼續去撈一筆。
繪之伸長脖子看栓子娘把梳妝匣藏到哪裡,等他們打算往外走的時候,連忙又藏好。
栓子娘還挺擔憂,一邊出門一邊小聲道:“要是被人知道可怎麼辦?”
她男人聽了就笑:“咱又不是頭一個進去翻的,該賴到誰身上還不一定呢。”
繪之雖然一個沖動來了,但其實沒發現什麼值錢的東西,正要走了,這倆人回來簡直就像是給她指路一樣。
於是等著這兩口子再次離開後,她去了先頭他們進的屋子,開啟櫃子,抱起栓子娘剛才放進去的梳妝盒,嗯,連同旁邊的一隻沉甸甸的荷包一起拿走了……
她回燕子家的時候,燕子娘跟燕子已經歇下了。石榴在屋裡點著一盞燈等她。
石榴正著急呢,都不坐了,直接站在屋子裡頭,似乎是打算隨時沖出去找她。